殷石和闵期一直做到后半夜,直至把他操晕过去,他才罢休。
在做爱的后半段,闵期几乎失去了理智,殷石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期间,闵期断断续续透露了很多自己以前的事情,原来他其实是高官之子,生父很少管他,母亲也对他薄情寡义,后来他在高中的时候对自己的学长坠入爱河,甚至追着他考到尚海的学校。
在钱权色三重诱惑之下,学长很快沦陷了,二人度过了疯狂而又甜蜜的四年,可临毕业的时候,学长却被自己的父亲棒打鸳鸯,父亲看不上那个人,于是他用钱要求学长离开,学长没有拒绝。
学长为了钱和他在一起,也为了钱离开他,真是太讽刺了,说到这里,眼泪早已在闵期的脸上肆意流淌,殷石一边听着,一边抽纸帮他擦脸,让他不要把自己弄得太难看。
闵期接着说,后来他就出国读研,起初读了个水硕只是想散散心,没想到就遇见了殷焰,他是闵期见过最帅的人,性格还很幽默风趣,一时间居然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初恋。
但是毕业回国之后,他很快意识到殷焰其实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热心,他其实是个很淡薄的人,很多时候只关心自己的事业,可他父亲却很喜欢他,甚至要求他们马上结婚,于是他们一回国就订婚了。
本来他正为结婚的事情而犹豫,可是殷焰却不知为什么又取消了订婚,这搞得闵期又开始迷惑了,本来他已经接受了殷焰是为了他的背景和他在一起的事实,可事实证明他对于结婚却没那么急切,他的心底究竟到底什么想法呢?
我也不知道啊。
殷石很想这么说,但是他不想表露得太明显,于是安慰了闵期几句,接着加快了自己的抽插,闵期很快就高潮了。
他晕了过去,带着自己所有的情欲与痛苦,以及他那逝去的初恋。
闵期失去意识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床上,望着这样的他,殷石甚至恶毒地想着他要是就这么死了该有多好,可很快,良知又促使他清醒过来。
不对呀,哥哥到底爱不爱他?
殷石确定不了,按常理来说,哥哥应该是为了他父亲的权力和他在一起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闵期是个软弱的人,要是真的为了权力,哥哥早就和他结婚了,二人年纪都不小了,再拖下去只是夜长梦多。
可是取消订婚之后,哥哥又忽然不急了,一天天的就和闵期干耗着,弄得闵期也搞不清他到底想干啥。
更确切地说,殷焰的真正想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殷焰的脸上一直戴着一层层厚厚的面具,最外一层是风采卓绝的年轻企业家,里一层是闵期的体贴未婚夫,再里一层是监护殷石的亲生哥哥,而最里一层则是彻彻底底的未知。
哥哥,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的伪装一层层扒下来,你等着瞧吧。
殷石暗暗想。
没过几天,殷石开学了,他学的是戏剧文学相关的编导专业,课不算多,每周可以抽出两三天和闵期约会。
到了约会的时候,殷石往往先礼后兵,他会捧着一束月季花送给闵期,他会告诉他这花名叫“无条件的爱”。
闵期看到花之后很惊喜,弄得殷石也挺惊讶,他居然不认识这花,难道这花之前是专门送给自己的?
甜蜜的感觉不自觉地在他心中蔓延,以至于他脸上绽开花朵一般艳丽的笑颜。
他告诉闵期不要让哥哥知道花的存在,紧接着在经历一系列诸如吃饭,看电影,逛展之类的常规约会操作之后,他们便会做爱。
起初闵期还会在外边开房,殷石说这样太明显了,但也不能回殷石或者闵期的住处做,这样更明显,于是在殷石的蛊惑下,闵期半推半就地同意他在各种监控死角的外边做。
树林里,墓地旁,草丛中,闵期养尊处优的柔嫩肌肤一次次地被脏污的沙土与殷石的精液玷污,他原本保守自矜的性格被逐渐开发,变得愈发淫荡大胆起来。
闵期最喜欢和殷石在厕所做,每次在厕所的隔间中像发情的夜猫一样肆意叫床之时,外部撒尿的声音都会显现出迟疑,这种宛若露阴一般的刺激感对他而言就是最猛烈的春药。
和殷石做爱的感觉仿佛让闵期回到了大学时光,那时他经常与初恋男友不顾一切地在破旧的出租房中肆意的做爱,年轻人旺盛的精力一炮又一炮地在房中湿润的霉味里叛逆地发射,最后他的眼神也奇迹般返老还童,散发出年轻人特有的光彩与活力。
殷石操他的时候,经常特意问他和哥哥比起来自己怎么样,这听起来像是吃醋,实际上还是吃醋,只是吃醋的对象不一样。
在闵期娇喘着陈述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殷石就会抱紧他,对他说:“别让哥哥知道我们的事情。”
闵期听殷石问得多了,索性发明出一个方法,他会在殷焰常去的会所中先和殷焰做爱,殷焰前脚刚走,殷石就从床底下钻出来再和闵期做爱。
即便是这样,殷焰都没有发现他们俩的奸情。
做完之后,闵期虚脱一般倒在床上,殷石拍下他的痴态,发了一个仅他自己可见的微博。
小笨蛋的耳钉别掉了_想哥:
【图片】你会发现么,你是不是永远也发现不了?
发完微博之后,殷石端详着自己的“杰作”,他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哥哥说过话了。
自从自己拉黑哥哥之后,哥哥好像也开始同自己较上劲了,除了每个月固定会往自己卡里打钱之外,他一句话都不会过问。
倘若换了平常人,说不定还会为了自己的自由和有钱而欢呼,可对于殷石这样的恋哥癖来说,这个待遇一点也不好。
这样一来,自己和哥哥最近最亲密的接触,就是进入过同一个人的身体里边,仅此而已。
殷石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哥哥,你一点也不在意我。
那我,就把你最亲近的人抢走吧。
寒假,殷石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老家没什么变化,一切都是老样子,殷石正愁自己会不会无聊,没想到闵期也住过来了。
“今年我和你哥说好了,会在这住几天。”
闵期朝殷石暧昧一笑。
殷石明白闵期的意思,可他心中却无丝毫喜悦,反而很烦躁。
这样的日子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虽然闵期的温柔有时候意外地能够治愈一下他心底的寂寞,令他幡然醒悟自己其实并不恨他,先前只是在恨一个抽象的符号,可在疯狂的欢愉过后,殷石总能很快从中抽离,他有时候甚至都体会不到做爱带来的快感了。
能够填满我的人,只有一个。
他想。
闵期过来住的这几天,殷焰恰巧一直都在,他告诉殷石过两天在前院的宅邸内会有一场酒局,到时候会有不少达官贵人到场。
“闵哥哥也会去?”
“当然,我们会在那场酒局中官宣订婚。”
原来是订婚宴。
殷石冷哼一声,接着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的心中蔓延。
到了开展酒局的那天,大宅的宴会厅中,西装革履的人们觥筹交错,客套声和恭维声此起彼伏。
殷石兴趣缺缺地坐在圆桌前,支着脑袋看着闵期一杯又一杯地灌着殷焰。
殷焰没有拒绝闵期反常的行为,反倒像往常一样笑着接下酒杯,没有任何怨言地一饮而尽,酒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一般从他的嘴角中流淌而下,一直延伸到线条分明的脖颈与锁骨,颇有几分色情的意味。
殷石定定看着哥哥这番模样,眼神透露出犹如掠食者一般的饥渴,他是多么想让灌哥哥的人成为自己,但他心里清楚如果是殷石敬酒哥哥绝对不会接,而哥哥偏偏酒量好得惊人,灌了两瓶的量却毫无醉意,依旧神智清晰,思维敏捷。
最后殷石终于看不下去,他给闵期使了个眼色,二人先后来到大宅的公厕中。
由于宴会刚刚开始,公厕里没什么人,一到隔间内,殷石便快速扯下闵期的裤子提枪而上,闵期早已习惯殷石的操干,以为是他看自己对哥哥太亲密吃醋,于是主动迎合起来。
二人激烈地做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殷石其实忘了锁上厕所门。
几分钟后,殷焰推门走进厕所,虽然他算是千杯不倒,可膀胱也不是铁造的。起初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与落寞,与外边神色飞扬的模样大相径庭,可一听到厕所里边的动静,他就觉得不对劲,大步朝着声音的源头走了过去。
殷石正同闵期酣战,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等他意识到时,眼前已被身后人的阴影笼罩,已然来不及了。
殷焰站在殷石身后,揪着他后颈的皮肤猛地向后一扯,殷石的阴茎连带着射出的精液被他从闵期体内拉了出来。
殷石又一次在厕所被哥哥捉奸了,干坏事被发现之后的恐惧感反倒让殷石兴奋起来,尤其是在哥哥那愤怒的目光浇淋之下,以至于殷石一察觉到身后哥哥的存在,插在闵期穴内的阴茎就情不自禁地释放出他的徒子徒孙。
好爽好舒服,哥哥,继续用那种愤怒的眼神看我,继续!
高潮的余韵搅拌着殷石脑内疯狂的思绪,令他的脸上释放出欣慰的笑容,他期盼着哥哥发现自己与闵期的奸情期盼了很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殷焰从后勾着殷石的下巴强迫他把头抬起来,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殷石,接着冷声问道:
“说,为什么勾引他?”
“我,勾引他?”
殷石笑道,
“他甚至都不爱你!”
“我知道。”殷焰的声音居然很淡然。
“所以你不该在公共场合这样,会坏了我和他的名声。”
“名声?”殷石的尾音逐渐染上哭腔,
“难道对你来说,名声比弟弟都重要么?”
“我不需要犯错的弟弟。宝贝,不是你的错,我要先和我弟聊聊。”
殷焰后半句话是对闵期说的,在闵期错愕的注视下,殷焰迅速收拾了一下殷石,拉好他的裤链,接着急匆匆将殷石从厕所中带走。
“你!告诉客人这个厕所暂时坏了。”
叫住员工迅速吩咐一番后,殷焰一手捂着殷石想要大声呼喊的嘴,一手锁住他的脖颈将他带到了三楼。
殷石被殷焰强拽着从抵达三楼的电梯中拖出,哥哥修长的手指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里,好像蔷薇的尖刺一样扎得他生疼。
冰冷的电梯门移动到了视野的两边,先前那副绘制着触手怪物的可怖画像再度映入眼帘,殷石看得瞳孔微颤,他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为什么这里也有?
“你要变成它那样么?”
殷焰指着画中的怪物,语气冰冷而又残酷,
“为什么问我这个?我又不认识他!?”
殷石甩开他的手,整个人都像鞭炮似的炸开了。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和闵期做?你不是要和他结婚吗?你连这个都不在乎,还有什么是你在乎的?”
“哼,我没有问的必要。”
殷焰的手转而指向殷石,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好哇,殷石,我告诉你,因为你就是个畜生,一个天天只知道发情到处乱捅人的公畜!对一个畜生为什么还要讲道理?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
“你在说我?”
殷石气得甚至发笑,
“你还有脸说我,你不也是一样!你根本就不爱闵期,不就是为了他家的权势勾引他么?那天晚上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明明不爱他,还和他干得热火朝天,你这样的人和我比起来又高贵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殷石张开双臂向殷焰扑去,此时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殷焰一时竟来不及招架,被人扑倒了玄关墙的画像上,他那高大的身躯顺势撞到了玄关矮柜上,柜上贵重的瓷瓶被带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哗啦啦——!”
拌随着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殷石恶魔一般的言语在殷焰耳畔响起:
“哥哥,你说得没错,我是畜生啊,我是喜欢用鸡巴和触须乱捅人的公畜,那么和我血脉相连的你不也是一样?我们都是畜生,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刻是,在那天你主动亲我的那一夜也是,我们是对着亲人生出乱伦想法的畜生,最后的结局不是被杀了吃肉就是胡乱地发情然后交配,我们两个早已罪恶滔天,你又有什么资格假装自己是人呢?”
说完这段话,殷石冲殷焰绽放出邪恶又妩媚的笑容,他本以为自己的行为能激怒哥哥,可殷焰此时反而无措起来,
“你我对不起,殷石,哥哥对不起你哥哥说错话了,你不要这样觉得好么,哥哥刚刚其实实在骂自己,哥哥才是那个畜生!”
殷焰此时显现出难得的软弱,他的双眼里涌现出幼兽一般的恐惧,原本巧舌如簧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像是被空气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副姿态甚至让殷石觉得有些陌生。
就这?
只是用语言刺激一番,就能让哥哥显露出这样的眼神?
殷石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扭曲的施虐欲望在他的心中肆意生长,正当他要对哥哥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时,殷焰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殷石殷石你听我说,哥哥之前做的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哥哥只是想更好地保护你!”
“!”
保护我?
一听此言,殷石浑身的毛孔都像针扎了一样痛苦起来,他缓缓抬起右手,对准殷焰的右脸呼了一巴掌。
“啪!”
“放屁!你只不过是在为自己开脱而已,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哪点是为了我了!我有要求过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么?殷焰,你就是个贱人,一个只知道用外貌博取利益的骚货!你这样的傻逼只配和我这样的畜生生生世世捆绑在一起!算我求你,能不能不要再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那就只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来勾引我呢?我什么都会为你做的!我可以和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做朋友,然后你就可以控制他们,我们就这样一起祸害人间,只要不被发现,你就可以成为披着人上人皮囊的畜生了,这样难道不好么?”
殷石越说声音越高,最后甚至吼了出来,一行热泪自他的眼眶中无声地淌下。
他使的力气很重,手心火辣辣地灼痛着,殷焰的脸也连带着红了一大片,可他却对此无动于衷,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冰蓝色的双眼默默注视着殷石说完这么一段话后,他接着说:
“殷石,我是不会那么做的,我再也不想利用你了,我只是想守护你的幸福。你好好听哥哥说,我们家虽然算有些小钱,可你要知道这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比如说权力,没有权力,你我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知不知道外边有多少人在打听你?有多少人想要图你的财,劫你的色?社会上一直都有专门夺取富人钱财的团伙存在,这也是大多数人富不过三代的原因之一,我是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的,所以我要为你寻找一顶保护伞,那就是权力。”
“我和闵期的婚姻本来就只是一桩生意,这是我们恋爱前期就已经确认的事情,在外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在我原本的预想里,只要有了闵期家里的关系,我就能更好地打通社会上的关系,可是你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
都是借口,殷石冷笑着听完,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在厕所操闵期很危险吗?刚刚随时都有可能有人发现我们两个的事情,我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在那群人模狗样的人面前草你的未婚夫么?我还想让他射在他们的脸上,这样他们就知道你殷焰不是什么青年企业家,而是个无能的龟奴草包!可惜我刚刚还是太手软,没能让你满意啊!”
说着,殷石扬起右手,正想再往他左脸补上一掌,却被殷焰死死地按住手腕,
“够了,我也不指望你理解我了,刚刚我说的话都是我发自肺腑的真话,信不信随你!一会我要送闵期回去,今天的事情肯定让他吓坏了,你就在这待着,好好反省吧。”
“你说什么?你还要去找他?”
殷石想按住哥哥不让他走,却被他无情的甩开,他迅速按下按钮,抢过电梯门后在电梯间内迅速按下了关门按钮。
殷石赶忙扑了过去,电梯门却已先行关闭了,他快速按动一旁的电梯按钮想让哥哥开门,谁知电梯却迅速下楼,连一丝开门的希望也不给他了。
殷石忽然想起,这部电梯会不会和主宅邸三楼的是同一类型,下楼时得先用指纹解锁,否则是开不了门的。
而之前哥哥为了更好地囚禁他,把门窗包括电梯都上了指纹锁,没想到前院宅邸的电梯也是如此。
“咚!”
殷石脱力地跌坐在地上,一时间他有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在他十六岁走出家门以前,他就已经同形形色色的男人们做爱,最终在哥哥的指挥和授意下用自己的触须虫控制住他们的精神和肉体,这样的背德行为就像巫师念出控制魔法的咒语,殷石是那个咒语,而殷焰就是念出咒语的那个人。
殷石并不是不介意哥哥欺骗和利用自己这件事,在他理解了自己同他人“交朋友“行为的确切含义之后,他就早已对二人内心中的污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两个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原本,他想要让二人共同在道德败坏的泥潭中沉沦,他甚至想要献出自己控制别人的能力来满足哥哥上位的私欲,可就在殷石先行跳入泥潭之时,哥哥却一心想着洗白上岸,直至披着自己织就的完美伪装飞上天堂。
殷焰一直用完美的外壳包裹住自己的欲望,即便面对殷石的质问,他也一直在为他自己的自私辩解,还扮演出好哥哥的形象,指望殷石理解自己。
这样假惺惺的态度,有意义么?
难道在哥哥眼里,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童,还是那个会对哥哥的话言听计从的弟弟么?
还是说,他只是想糊弄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他构不成太大威胁?
殷石突然觉得自己可悲极了。
原来他在哥哥的眼里,只是一个用完就丢的宠物,派得上用场时就哄一哄,一旦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
这样的日子,殷石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哥哥,不要再把我关在牢笼里面了!
殷石忽然间很想出去,他很想呼吸外面的空气,很想见一见外面的阳光。
可眼前冰冷的电梯门显然坚固无比,殷石不想和它硬碰硬。
去阳台那里!
殷石灵光一现,快速奔赴到通往三楼主阳台的房间里。
虽然阳台的门显然是锁住的,但阳台门是双开的玻璃门,玻璃的边缘微微泛黄,显然年事已高。
殷石不多想便抄起房内的椅子,用尽全力往门上砸去,重重砸了一下又一下后,嵌在门框中的玻璃裂了开来,朝着殷石敞开了嘲讽一般的大口,屋外的狂风裹挟这几点细雨匆忙地扑打在殷石的身上。
他扔下椅子迅速钻了过去,跑到阳台的扶手边上往下俯瞰,下方是前院宅邸的正门过道,放有红色月季花朵的大理石花盆列成两列摆放在过道边上。
——是无条件的爱。
花朵美得刺眼,以至于它的名字迅速浮现在殷石心中,联想起哥哥方才的行为,殷石一时间觉得讽刺无比。
哥哥,这就是你的爱么?
你根本谁也不爱,你只是无条件地爱你所追求的权势。
既然如此,就让我把你的梦想毁了吧。
随后,他扭身坐到了栏杆上,用触须平衡自身在站了起来,他抬头,释然地望了一眼遥远的天穹,那里乌云密布,就好像老天爷也为他们兄弟二人的行为愁眉不展一般。
殷石释然一笑,身体却向下一跃——
楼下,殷焰西装革履,笑容亲切,摆手欢送即将回程的宾客。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
殷红色的花瓣满天飞舞,连同青年飞扬的发丝在空中回旋,可现实的重力随即发力,重物落地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怪物低沉的咆哮。
首先是后背着地,接着是头颅,最后则是四肢。
众目睽睽之下,活人的身躯像人偶一样在坚硬的地板上碎裂,殷红色的液体渐渐在他身下的地面上绽放与蔓延,四肢的关节不自然地反向扭曲,为此人的形象增添了一丝荒谬的滑稽。
身体,好重——
身体,好痛——
啊是哥哥——
昏迷前的最后几秒,殷石的脑中蹦出了以上三个想法。
殷石的意识就像淹没在土壤中的种子,许久之后终于生根发芽。
意识伸出枝芽,触碰到了些许现实,一些蒙着一层霜似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
“我和你说了无数遍了叫你不要管他他就是个畜生”
是不认识的男人的声音。
“不,你不要这么说他,不管他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下他的”
是哥哥
哥哥!
殷石猛地睁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殷焰浮现在眼前。
他总觉得这个白大褂男人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迟俉,你能先回避一下么,我有话要和我弟弟说。”
被成为“迟俉”的男人面色凝重地看了殷焰一眼,阴沉着脸走出去了。
殷焰帮他关上门,殷石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软软的,发不了力,只要动一下,一阵剧痛就会从身上袭来。
“啊!好痛”
“你全身骨折,现在就和人棍没区别了知道么?”
殷焰坐在殷石的床前,面色冷若冰霜,
“殷石,你赢了啊,你把你自己和哥哥的人生全毁了,这下你满意了嘛?”
“”
殷石无言以对,体内的触须瘫软着缠绕着身体里的骨架,他皱着眉感受了一会,问:
“我还能好么?”
殷焰掀开他的被子,抬起他的下肢:
“你自己看。”
殷石一看,自己的下肢已经完全被肿胀扭曲的触须包裹,它们就像章鱼的触须一样四处乱爬,已经完全看不出人腿的形状。
他吓了一跳,问:
“哥哥,难道我以后会一直这样子么?”
殷焰没有立刻回答,房内没有开灯,冬日冷冽的白色日光洒在二人的身上,夹杂着冰雪的雨点猛烈地砸在窗户坚硬的玻璃上,听起来仿佛杂乱的鼓点敲打着他们的心灵。
“殷石,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殷石点点头。
“这是我之前听到的,农村的人一般都会养一条狗看门,有一个人也养了,他买不起项圈,只好找来尼龙绳在狗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得实实的,生怕狗跑了。”
殷石想起,他小的时候也养过狗,是一条伯恩山,可是没几年就死掉了,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品种就是很短寿,因此再也没养过狗。
殷焰接着说:
“某一天下了很大的雨,那雨和今天的一样大,那人从外边回来,忽然发现狗的脖子被磨得血肉模糊,原来是狗看门闲得无聊,就开始玩脖子上的尼龙绳,血液混着雨滴掉在地上,看得他很心疼。”
“人的腰有旧伤,在下雨天更是疼得直不起来,但为了狗他还是忍着腰痛为狗解开了绳子,他将狗带到了家里,他的家里什么也没有,但多了一条狗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
“既然他心疼狗,那为什么要将狗拴在家里呢?”
殷石问。
“因为人曾经遛狗的时候过小路,对面有个人非要从这挤过来,就被狗咬了,赔了不少钱。”
“那人很贫穷,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只好将狗拴在家里。”
“把狗解放之后,他查看狗的伤势,发现狗磨出来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了,可人先前回家时,狗却一声不吭地守在家门口,只有生人来了才会狂叫,人以为狗没事,反倒忽略了他。”
“那人感叹道:为了自己方便就将狗折磨成这个样子,人真是太残酷了啊。”
殷石的眉头纠结着,说:
“这个故事讲完了。”
殷石的眉头也同样皱了起来,只不过他是疼得,只要动一下,身上多处就会传来剧烈的钝痛,仿佛自己也成了那条因为无聊就将脖子磨得血肉模糊的狗。
殷焰将他的痛苦尽收眼底,他的心中满是苦涩,甚至身上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替代殷石帮他承担这份痛楚。
“我会陪你的。”
殷焰牵起殷石动弹不得的手,轻轻说。
“你不去找别人了?”
“再也不去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康复。”
直到我康复
殷石好像知道了如何将哥哥留在自己身边的办法。
他不能变好,他变得越好,就越是把哥哥从别人身上推。
“那哥哥,你要一直陪我噢”
殷焰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好像温暖的被子,为殷石带来了满满的安心感。
哥哥你要永远陪着我
殷石闭上眼睛,默默想着。
数天后。
“为什么腿这里一直都不见好?”
这几天殷焰一直在殷石床前日夜兼顾地照顾他,只有等晚上殷石睡着以后才会抽身去忙工作。
殷石的手已经能动了,他环住哥哥的脖子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前,贪恋地吮吸着哥哥身上的气味:
“那哥哥你亲亲我,说不能就能好了呀”
殷焰虽然有所怀疑,但看在弟弟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便主动吻上了殷石的唇。
殷焰的唇一贴上去,殷石就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弄哥哥的唇缝,无奈之下他只好张嘴让弟弟的舌头伸进去搅弄。
“嗯”
深吻之下,殷石的身子一阵又一阵地发热,身下的阴茎悄然挺立,一下又一下地磨蹭盖在身上的被子。
没过多久,殷石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口中也开始发出幼兽一样的呻吟,殷焰察觉到异样,一边温柔地亲吻他,一边伸手探入他的裆部,果然摸到一手黏腻湿滑的液体。
他离开殷石的嘴唇,一根银丝从两人口中拉出,接着他掀开被子查看殷石下体的情况。
殷石的下半身早已成为触须的天堂,在数天治疗下也只是恢复成依稀可见双腿形状的程度,由于殷石无法行走,殷焰要么抱着他去厕所,要么在他身上缠上一块成人纸尿布预防他尿裤子。
殷焰仔细闻了闻,下面不但有精液的味道,还有一股尿骚味。
“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哥哥还得给你换尿布。”
殷石小时候的尿布基本都是哥哥换的,由于弟弟小时候经常尿床,所以殷焰对尿味很敏感。
“我没有尿”
殷石脸红红的,他不想承认自己尿床,可不知为什么下身憋不住尿。
殷焰没有过多打趣他,只是沉默着帮他换了尿布并擦拭好他的身体,安慰了他几句就带着脏污的尿布离开了。
房中归于寂静,殷石看了看手腕上发出微弱荧光的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是殷石每天睡觉的时间。
殷石没有立刻睡着,他躺在床上等了一会,中途,他感到双腿间的触须正不断在腿中进进出出,这样做能够帮助殷石因坠落而断裂受伤的骨头愈合。
可越是感觉到身上在变好,殷石就越焦虑。
他双手支着身体艰难地下了床,接着坐在地板上掀开床垫,拿出了一块先前藏好的大石头。
这石头是他先前蛊惑一名来送饭的员工拿到的,他用触须缠绕石头将它抱起来,接着在腿部的触须上变幻出层层褶皱,像蛇一样推动自身往前行动。
这个行动方法是他小的时候学会的,那时候他还不习惯像人一样用双腿行走,如今他反而不习惯自己曾经的爬行动作了。
他艰难地移动到了厕所,接着爬进浴缸里,将双腿平放在浴缸里后,他仿佛像看仇人一样望着这两条不断愈合的腿。
我不能放任我的腿这样下去。他想。
我不能变好,不然哥哥就会离开我。
一边想着,殷石将大石头高高举起,砸向自己的双腿。
另一边。
殷焰站在殷石的房间门外,他的疑心促使他在房间门口等了一会,忽然,房中传来几丝可疑的动静。
他的耳朵很灵,虽然动静很轻微,但他还是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房间的门没有锁,他悄悄推门,缓步走了进去。
床上没人!
殷焰内心警铃大作,随即他就观察到厕所的门和灯都开着,诡异的呻吟声不断从中传出。
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那惊悚的一幕——
殷石正不断搬起手上的石头,将自己的双腿砸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