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薛建林正在打电话。季城进来,他挂断电话站起身,不等季城敬礼,便问,“怎么了?”
意识到裴薇被拿来当诱饵、被不管死活时,季城对眼前这位一直尊敬的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这就是他一直忠诚、忠心、愿意付出生命的组织吗?
轻贱人命、轻贱别人的付出,随意地牺牲……失望之余,甚至以往在季城心里异常坚定的信念都被动摇了。
知道自己不应该冲动,也知道质问眼前的人太过可笑,哪怕知道,季城还是控制不住。他抬眼直视薛建林,问他,“为什么没有按照计划派人去接应?”
薛建林一顿,笑看季城,却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季城没有挑明的话,薛建林主动说了出来。
“军区和她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军区也得到了军区想要的,没有谁对不起谁的问题。她要是有本事活下来,以后司令部自然会重用她。何况,这是她自己选的,没人逼她。”
“但出发前,她不知道自己是去做诱饵,也不知道哪怕她拼尽性命逃了出来,却根本不会有人去救援接应她。她更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疑罪从无,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被用这种方式抹杀?!”
从来淡定的季城忍不住言辞激烈,他无法接受裴薇死了这件事,打心底里没有办法接受——哪怕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这个人了。
薛建林的眼神冷了下来,他逼视着季城,沉声道,“她太强,不可能是一般人,谁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你敢拿这个赌,我不敢,整个军区也不敢。”
两个男人在安静无声的办公室里面对峙着,直到电话铃响,季城缓缓道,“我也不敢,”他摘下象征身份的军帽,放到了办公桌上,“拿我自己的性命再去赌。”
电话铃响到第六声,季城踏出了办公室,没有再理会薛建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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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一月而已,南城竟下起雨夹雪,十多度的天气骤然低到了零度以下,饶是不怎么怕冷的裴薇也不得不打开空调来制暖。
忙碌到现在终于有空给自己泡杯热茶,她抱着玻璃杯倚到阳台处,一面小口喝茶一面欣赏起黄昏时刻的风景。
半个月过去,发觉自己被“牺牲”的怒气早已平息,而掌握着绝对机密信息的裴薇谁也没有办法动得了她。薛建林找过她一次,之后便不再出现了。
在基地训练的时候,她每天坚持码字,虽然考虑到一些不稳定的因素最终没有在写完第一本之后接着开第二本,但好在多少有了点存稿。
回来之后,昏睡三天、醒来干掉一桌吃的,满血复活、决心往后只过自己的平静生活,裴薇重拾在网上写小说的爱好。目前有十五万字存稿了,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开连载。
好在去训练基地之前先要求预支了第一笔酬劳,如今她就算什么不做,这辈子也不担心会没钱花。今天她把月揽芳华这套二居室买下来了,以后便当自己一个人的小窝。
门铃响到第十声,裴薇才懒洋洋过去开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认为是对方找错了,打开门正想告知,却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