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馥勾起薄唇,露出慕云门熟悉至极的嘲讽笑,当男人内心鄙夷某人时都会做出这种表情。
“皇上,此人不用再问,天子座前竟敢不敬,待臣捉了这狂徒。”
太尉也并指指向苏榭乙,掷地有声。
“等等,你们都别急。说吧,朕今日颇有兴致,为何这酒中藏仙呢?”
祁礼倒要看看,这黄衣花哨男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所谓酒仙,是指此酒蕴涵的美味,甘甜苦辣,人间滋味尽能在此酒中品尝。”
苏榭乙摇晃酒壶,荡出芬芳醇香。
“这又是何地的酒?如此美味。”
皇上又问,苏榭乙回道:
“禀皇上,是掺着糟糠的酒。”
“这不是劣酒么?!你是不是在愚弄我们圣上?”
连御史大夫连盎也气得拍案,且不说他们三公何等尊贵的地位,皇上这样的真命天子也敢冒犯,这人应该是活腻味了。
有这个狗胆,莫非其实是延王送来愚弄圣上的小丑?
“你说朕不值得你拜,而糟糠酒却值得你拜?这又是何意?”
祁礼倒是不气,话问到现在,此人内心真有些特别之处才出此言,并不是单纯的狂徒。
“您可知晓糟糠酒是给谁喝的么?便是天底下百姓,不富不贵,最底层的普罗大宗。”
苏榭乙将酒壶重新挂回腰带上,又从另一个囊袋拿出什么,是肉干。
“您可知道这些都是谁平日的粮食么?便是我们殷朝农民,草民拜他们,是因为他们给举国上下提供粮食,给举国上下金钱贸易的最初资源。有食物才能生存,有金钱才能收税。”
祁礼点头,倒是听出苏榭乙话中的意味了。
意思是农民是驱动社会运作的最大车轮,而并不是他们统治者吧?好一个直言不讳的男人!
“那依你观点,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最大车轮,又好又快地维持运转呢?”
“皇上......”
连盎回头凝视祁礼,眼色惊讶,什么庶民比他们高贵的歪理!在他眼里,这就只是一个发酒疯的酒鬼而已。
“禀皇上,依草民之见,加深农商之间的联系性。农民轻赋税兴生产,朝廷可鼓励以产量抵税,量多便价低,尤其着重将经济作物的成本压低。农民的部分减少的税应转移赋税至商人身上,商人能有更多动力收购农作物,而且只要过了国境,通常经济作物将以成倍的价格卖给邻国,如此,能加速累积金钱,课税的朝廷间接获益。”
苏榭乙侃侃而谈,让慕云门吃惊不小,原来外表看起来那么浮夸的男人,内里确是有一颗深思熟虑的心,而且部分参考梅馥重农重商,打好民生基础与资本基础的政见。
“哈哈哈!好!苏榭乙,你让朕今日坐在此殿,总算是觉得值得了!”
祁礼狭长的眼闪闪发光,拍膝大笑道。
“来人,封苏榭乙为太仓令,辅佐大司农为盐酒、钱铸、田租赋税管理之职务。”
大司农是九卿之一,太仓令则是其五个属官其中之一人,就新人而言,真是一个不错的官位了!
“臣谢皇上。”
这次,苏榭乙跪拜下来,而祁礼话里带着笑意。
“这次倒是拜朕了?”
“皇上愿意重农重民,更是大齿轮的巨大推力,臣有何理不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