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音刚落下,他便解开了自己的袍子,要往我身上罩,我大惊失色,呵斥道,“你里头就剩下两件里衣,是想冻死吗?!”
他巴楞着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困惑不解,我半口气没吐出来,连忙上前帮他把衣襟拉好,“我不想去学堂了。”
他想了想,“嗯”了一声,“不想去就不去。”
听了他这话儿,我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果然只有阿缜说话做事最衬我的心意。
时辰尚早,那些勾栏妓馆还未开张,就连酒楼饭馆也是大门紧闭。我带着阿缜在闹市街上溜达了一圈,这会儿真是冷清极了,我刚刚提起的兴奋劲又被这每年深秋从东泠济川入侵的寒风打得七零八落。
“那有座茶楼开着。”阿缜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我皱了皱眉,把目光移了过去,心里有些闷闷不乐,本少爷大寿就只能坐在那破破烂烂的茶馆里喝茶听那不入流的小曲儿吗?可想归想,我还是架不住那带着无孔不入的风往我衣领袖口里钻,连跺了两下脚,带着阿缜朝茶馆走去。
就在我仰头挺胸走近茶馆的时候,阿缜突然轻轻扯了我一把,迅速挡在了我的身前,停下了脚步,我在他身后踮起脚目光越过他宽厚的肩头落在一个可疑的男人身上。他正靠着门柱半躺在那栏杆上,身上黛色的袍子有些旧,被洗得发白。
他同这暮秋灰白的古城融为一体,像是被寒风裹挟的灰芥落在这西津千百年来无论如何都无法耕种始终荒颓的土地上,生长在那儿,也死在那儿。
“是坏人吗?”我小声问阿缜。
他摇了摇头,但顿了顿同样压低声音,“很厉害。”
我眯了眯眼,实在没看出来这无家可归的落魄汉子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他兴许只是长了张厉害的脸罢了。
“他在干什么?”
我的问题像是把阿缜问住了,他皱起了眉,思考了良久也没有答案。
我原本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我同阿缜绕过那个人走进茶馆的时候,瞥见了那酣睡的男人怀里竟有一支花,一支虽有些颓靡但依旧鲜艳的昼蓁。
我见过无数种花,从东泠苦寒之地生长出的冰凌花,到花繁景茂的南湘春日盛开的帝景花,可没有哪一种花,比得上我西津冯幻冯大才子培育出的昼蓁。而自从他死后,这些花也慢慢全都死去,短短几年便难再在西津境内看见过它风姿绰约的身影。昼蓁就如同本不该出现在人世的仙子一般,在让世人见识到它绝美的容颜后,悄然而去,徒留下一地梦醒时分破碎的冰凉。
☆、二
我始终觉得容城是一座繁复又苍老的城池。它远离大爃的国都矗立在西津与东泠的交界处,被西津的荒沙与东泠的寒风所包围。地理位置虽不及云城那般重要,但因为商贸而更为繁荣,阡陌往来交互,来来往往的汉人、胡人、伽戎人等等各有不同状貌,却如同这里堆筑着的统一单调的房屋,被刻上一模一样岁月的痕迹。
在我频频细心的观察下,我觉得那个看上去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