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北京,空气中弥漫着寒冷而干燥的气息,诸如我这样的外地人,虽然不会畏惧这里的温度,却对于空气中足以撕裂脸颊的干涸感到苦恼。早晨起床,迅速穿好制服,从自己租的出租屋里跑出楼道,便看到了大街上不断快步行进着的人群。
此时的气温大约零度左右,空中挂着令人感到畏惧的寒风,不过街上的人们却一个个体现着为了生存而爆发出的大无畏精神,有的捂着帽子在快速奔走,有的不顾寒冷而拼命奔跑,只为了追逐那稍纵即逝的公交车。
是的,这里不同于我那个安逸的老家,这里是一个会让人为了功名忘记了自己的修罗场,是个经济高度发达。
但在繁华的高楼脚下却不断泯灭着人性的地方。望着这些为了生计不断拼搏,早已忘记了什么叫人权,更忘记什么叫享受的人们,我不禁暗自感伤。
虽然如今的我,在经历了多年的,如同苦行僧一般的艰难岁月后,总算可以在寒冬之中有一辆并不算豪华。
但至少可以提供温暖的车子,虽然如今的我,比起刚来到这里之时,至少不再那么茫然无助,可作为一个经历过辛酸岁月的外地人,我不由自主地对社会的残酷唏嘘不已。
我的名字是宁展,今年三十岁整,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地人,老家虽然是个安逸祥和的地方,虽然或许是我最终的归宿,但并非此时的我所要考虑的归处。
八年以前,过去学习总算还是很优秀的我,怀揣着对大城市的向往,毕业之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据说可以圆梦,但也实在残酷的地方。
无亲无故的我,因为家里再也没钱供自己读书,当时一方面无知地认为自己或许能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但另一方面,也明白自己当时没有选择,除了回老家务农,剩下的只有硬着头皮在这里奋斗了。
八年来,我睡过地下室,睡过大桥下,睡过总共70平米但八个人合住的出租屋,为了省点生活费每天只吃一顿工作餐过,为了节约而不敢坐地铁。
只是去坐每次四毛钱的公交车过。我想过放弃,有过偷偷流泪的时候,但一想到父母殷切的笑容,当时的我还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坚持,并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好在,大约在四年以前,因为常年养成的吃苦耐劳,让我终于可以从一家根本看不到未来的小企业,跳槽到了一家全国著名的大企业。成为了正式工之后,我的生活略有改善,自己也继续发狠,疯狂工作,让我在又过了四年后的今天。
终于在人事部门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多多少少也算是个芝麻大点的小领导了吧。因为总算手里有了点小权力,因此收入自然要比当初好了太多。
不过在北京打拼多年的我,深知人靠衣装的道理。在去年向父母寄过去了十万块钱之后,我用剩下的钱,交了买车的首付,总算为自己配上了一个并不算昂贵。
但至少拿得出手的座驾,让我至少不会被新招进来的那些富家子弟们嘲笑。沿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上班路,不紧不慢地开着车,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的人名叫令智胜,是我们企业北京分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我的直属上级,更是当年提拔了我的恩人。
“哥们儿,该带的都带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令智胜熟悉的北京腔。是的,他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北京人,也是个家境富裕的富二代,更是一个总算还有点雄心壮志的有位青年。
这几年来,比我大了三岁的他,因为需要一个真正放心的手下,便在自己通过父亲的关系当上分公司副总之后,将我调任至了人事部的副总。
一起经历过多年的奋斗,我们之间的友谊跨越了身份的差异,是能够将彼此的后背都亮给对方的好兄弟。
只不过不同于经历过太多艰难岁月,因此做事小心谨慎的我,令智胜为人虽然大气磅礴,却总是丢三落四,这也算是人无完人吧。
“都带了,这次招聘的六十学生的资料,我一份不落的都带来了。”由于今天正是企业每年年末最重要的,面向明年春天的毕业生的面试日子,我自然不敢怠慢,所有过了笔试的应届生,今天则都要来到我们公司的办公室,接受我们的面试。
“好的,你办事总是那么令人放心那就这样,一会儿直接在办公室见吧。”说完,令智胜便挂掉了电话。
早上八点,我把车停在了公司楼下,然后先去食堂吃了早餐,然后便在八点半的正式上班时间以前,赶快抱着手中的资料,前往公司特意安排的面试办公室。
当我走出电梯,发现走廊里已经站着熙熙攘攘的几名一眼便看得出来的学生。他们不同于公司里的员工,虽然也大多身穿制服,但脸上的稚气却无法抹去。有几个背着书包的,一看便是学生的样子,还有几个拿著名牌包的,则一看便是家境殷实的子弟。
而在这些子弟里,显然还有好几个领导之前偷偷交代过,面试只是走个形势,然后便让他们入职的关系户,此时不过早晨八点半,距离九点整开始的面试还有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