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长的年代,正好赶上经济腾飞,手有余钱的父母,挑挑拣拣的给她报了大量的兴趣班。
舞蹈便是其中之一。虽然说没学几年吧,但端起来后就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有范,精气神足,好看。
所以这拜的姿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众人看着韩盈,莫名其妙的,也开始肃静起来。
韩盈念念有词,像是祷告,又仿佛是在倾听,随即,对着韩仲再次发问:
“我蒙月宫神女赐福,天生神异,绝不肯受你之侮辱,韩仲,你敢在鬼神之前,再说一遍那五枚铜钱,真的是钟轮的吗?!”
这一通祭拜下来,哪有什么异像。
若是真有鬼神,也不是韩盈能够驱使得了的!
韩仲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所带的神像,极为坚定的说道:
“就是钟轮的!”
他说完,本想看到韩盈惊慌失措的表情。
可却看到韩盈脸上还在维持的笑意。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垂死挣扎的笑意。
不知道为何,里正心里一突。
“你在骗人!”
韩盈说的是那样斩钉截铁。
她指着两堆铜钱,对着众人说道:
“钟轮家中铜钱,为冬日贩卖豆芽所得,全是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是民间私铸,外面看不出来,内部颜色却有变化,而韩仲——”
韩盈冷冷的看着他,宣告着死刑:
“你拿出的这五枚铜钱,可全都是统一铸造的!”
听到这里,里正的双手顿时抖动起来。
怎么会,怎么可能……
会有这么大的马脚!
因为没有认出哪堆钱币是自己的,进而导致己方受到刁难,变得垂头丧气的钟轮,步并作两步上前,蹲下来拿起两堆钱币细细比较,很快,他欣喜的狂叫:
“没错,里正家的这五枚钱币不是我的!中人,你们来看啊,这五枚钱币内里都一样,而我的不是!”
见他呼喊,又见韩盈没有阻拦,当初为他们做保的四户户主也纷纷上前检查。
他们举起来钱币,在有些昏暗的光下,观察着内里的颜色,没错,韩盈说的是对的,里正家的这五枚,绝对不会是钟轮的!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豁口内稍微不同的颜色这么微小的存在,会是识别里正伪造的关键。
而这,也让大家猛然发现出里正的表里不一。
不知从何处传出来疑问:
“里正为什么要伪造五枚铜钱?
是啊,为什么呢?
这是众人最不愿意想,也最有可能的一个答案。
当撕下伪善者的面具,众人猛然发现。过往有太多的疑点,其实早就已经浮现了。
“里正想害死外邑那些人吧?
“之前可从来没有人治得好虫蛊。
“外邑也没有招惹他啊?
“说不定就是他说的那样,韩均的死真和他有关系……
“他有这么多钱,亲兄弟呢,一枚铜钱都不借,也太狠心了。
无数质疑、无数曾经由他泼出去的脏水,如今全部反噬回来。
一瞬间,里正觉着所有人都背离了自己,他表情扭曲,指着看钱币的人大骂道。
“你们都是和郑桑一起的!你们在骗人!
这样的反应,让原本半信半疑和还在支持他的那些人,彻底倒戈。
他们纷纷散开。
空间上,只剩下了韩盈和韩仲。
韩盈神态冷漠的看着他。
“你满口谎话,不敬鬼神,该杀!
几缕幽蓝色的火焰,突然从空中浮现。
霎那间,看到这诡异一幕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
胆大的,瞪大了双眼使劲儿去看,胆小的,猛的磕头,还有人死死的捂住嘴巴,竭力让自己不露出尖叫。
里正浑浊的眼珠,简直快要凸出来了。
他神色癫狂,伸手扯下脖子上的神像,胡乱挥舞。
“我有沃河觋师赐下的神像庇佑,你休想杀我!
可即便是这么说着,里正还是止不住的后退。
他一退,这诡异的幽蓝色火焰竟直冲他追来!!
鬼火杀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打了个韩盈措手不及。
就不能让自己好好装次神棍,诈一诈里正说出来自己父亲的死因吗!
没事你跑什么,磷火轻,会跟着人跑动引发的空气流动飘啊!
你跑它不追你才怪!
突发状况让韩盈呕的要死,可面上还得装做镇定的样子。
磷火都跑那么远了,再烧就烧没了,自己要怎么才能过去加磷?
不加磷,火没了再出变故怎么办!
急中生智,韩盈飙起来演技,装作神明附体,她上前两步,厉声喝问:
“韩仲!还不交代你如何指使楮冬害人、杀害兄弟之事!”
被质问的里正大骇,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一个不查,便被石块绊倒在地。
他猛烈喘气,喉咙像破旧的风箱,发出不堪重负的‘赫——赫——’声。
幽蓝色的火焰还在追着他。
瘫坐在地上,里正双腿软似锅中煮开的面条,怎么也站不起来。
极致的恐慌中,里正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理智,他口不择言,什么都说了出来。
“是我干的,是我给楮冬钱让他晚上去外邑,还有韩均,他也是我杀的!是我拧松了他的槊尖,还往他伤口上摸了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