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她表面上好像是借了左仪四千钱,实际上,要是她不尽快把钱送回去,那对方实际借出的钱外加上自己的亏损,完全可以翻个两三倍。
这就是上万钱了。
拿人钱财,已经有所亏欠,再让对方因为自己而损失那么多,以后人情还起来,指不定有多麻烦呢,
韩盈宁愿现在折腾点,省得以后还起来麻烦。
“你记得再多拿套衣服过来,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有。”将布袋扛进屋内的韩粟嘱咐道:“我这一走,你们这些天得小心点,要是东西被偷,根本找不回来。”
“亭市人比较杂,不过好歹也是在亭内,有这么多吏目在,应该问题不大。”
人员流通复杂的地方,的确更容易出现犯罪,韩盈没有托大,安慰了韩粟之后,她又道:
“不过我会注意的,东西都放在屋里,还有牛女在屋里看着呢,奥对,还有,你回家若是遇到了徐田曹,请他再给我在县里打三套九针。”
“知道,你前天就说过了,我走了啊。”
说着,韩粟驾着马车缓缓的往亭外走。
韩盈把大哥送走,回屋嘱咐了一下牛女在屋内好好呆着,就招呼着自己的学生们去看诊。
村落没有县里面管制严格,还有宵禁,只要村长不拦着,那天刚朦朦亮就可以往亭里赶,等韩盈带着学生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外面围着了。
对于没有秩序概念的村民来说,想让他们学会排队和等待是一个困难的事情,韩盈刚出来,就被靠前的人团团围住,这个说自己腰腿酸痛,那个说自己老是咳嗽,还有人说自己背上起了痘,声音比五百只鸭子吵架还要乱。
好在,韩盈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充分的应对手段,她快速点人安排道:
“周幺,你带着人让他们先排队,郑茂,你挑再个好手先看看症状,于姝,田水,你们俩过来支桌子,剩下的人跟着我,一会儿我说药,你们抓!
有条不絮的安排下来之后,原本乱糟糟的局面很快就变得清晰起来,十几分钟之后,韩盈就坐在了桌前,给已经排好队的病人看诊。
随着韩盈开始看着,不少昨天没有排上队的贾商也出来了,维持秩序的周幺她们一直在大声喊禁止插队,以免引起争吵和打架,看着不能往前排,这群贾商熟练的使用出钞能力,几十个铜钱,就换到了前排的位置。
这样花钱加塞的事情,韩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过去了。
病人实在是太多,一旦开始看病,中间能够休息的空闲就很少,韩盈专注看诊,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商队正盯着她,像是在看什么奇货。
是的,他们就是在看一件奇货。
汉代的需要有商队贩货的商人,可以笼统的分为两种,一种是长途,长到能跨省,另一种就是在本地的几个县打转,前者多为男人,贩卖的商品为各种需要以黄金购买的珍宝。
后者就男女都有,甚至有些以女子为主,汉代常见的妇女职业之一就是经商,男人经商不体面,女人反而不会受到指责,所以大量的中低层商业都有女性的身影,开食店酒馆旅舍,贩卖生活用品,乃至一些和女性有关的高档奢侈品,非常全面。
不过,如果说后者更趋向于稳定社会生活的话,那么前者则是真正的,追求高利润的匪徒。
沿途那么多的危险和吃拿卡要,没有足够利润的话,他们怎么会干?
而现在,他们发现了价值更大的存在。
商队中的韦通盯着韩盈,他两眼发直,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大哥,这又治好了一个背疽,这医术放在长安也得是神医啊!
被唤作老大的商队头领叫陈信,他虽然没有自己的心腹那么露骨,可眼睛照样离不开韩盈。
“是啊,神医。
一个没什么家室的,在乡间行医的神医!
只要把她活着带到长安,训好了卖出去,说不定能换来百斤的黄金!
上百斤的黄金!
利润让这些人双眼变得通红,绑她的代价算不上多大,只要能在绑完人之后尽快逃离宛安县,那他们就是安全的!
主卖玉石,本就没有多少货物压重,特别适合逃命的亡命徒们衡量着利弊,都从心里生出了干这一票的想法。
韦通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他往大哥身边一靠,小声说道:
“大哥,我今天看那个和月女在一起的男人也走了,要不要今天就……
劫匪袭击
“不急,咱们得把这事儿做稳了!”
陈信脸上带上了几分狠辣,紧接着,他就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太过于露骨,于是伸手狠狠抹了一把,扭头对着身后的弟兄们说:
“都过来,我跟你们说……”
过来的人都是陈信的心腹,在这种事情上,人越少越好,毕竟,在亭内绑人终究不是容易的事情,虽然嘴上说的容易,但做起来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人多容易走漏风声,或者被别人看出端倪,好在如今人都被吸引到月女身边,也没有人在意他们在这儿交头接耳的几个人,用黑话交流一番之后,他们就各自散开,或是探查地形、和其他好事者一样蹲在月女旁边,看她怎么行医,以及商议怎么逃窜等等。
这群人行动力极强,且一点也不在意其中的风险,对他们来说,贩卖玉石的风险可比绑人大的多,遇上个不讲理的藩王、贵族之间门争执,又或者单纯的皇帝就突然下令商人贩卖玉石是死罪,都能让他们没来由的丢了性命,对比那些,在一个乡亭内绑个稍大的女童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