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愤怒的松开解绳子的手:“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们……”陈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心里想着如何舍弃了这些人好供自己逃命,嘴上却编出来极为好听的谎话:
“把麻袋用石头和草装上,垒在车上,装作送粮车,咱们马多,我就带几个人装成吏目骑马探路,剩下的人在后面跟着,若是看前面有人,我们就装成押送粮食的,还剩下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只要躲过这一段时间的搜捕,咱们就能活下去!”
“也行。”梁仲深深的看着陈信,又道:“不过,文书和货都得放在马车上!”
“我们可是兄弟,你怎么能这么不信我!”陈信气的眼里直冒火,好像真的被怀疑似的那么难受,又愤怒又无可奈何的说道:
“就按照你说的办,行了吧!”
看大哥给出来了办法,又如此信任大伙,众人升起的埋怨也终于散去,他们分分上前拍着梁仲的肩膀:
“大哥最可信了,何必做这些事情,还是赶紧过来割些杂草走人吧。”
“对啊,怎么能散伙呢?咱们这点人,哪里比得上那些村民?分开跑全都得被逮住,还是一起走好。”
“就是,现在不是有退路了吗,不用那么气了,咱们熬过这一劫再说。”
还有人在陈信身边吹起了马屁。
“不愧是大哥,这主意想的就是快,谁能想到咱们敢装成吏目?”
“就是!”
在众人一团和气中,陈信对着自己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偷偷拿过伪造的传,另一个人解开马匹!在割草的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直接骑上马,跑了!
剩下的人目瞪口呆,梁仲追了几十步没追上之后,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使劲儿去解马车上的绳子,带他从布袋中到处那些絮草,翻出木盒,打开一看,早就空空如也!
梁仲再也克制不住的怒吼起来:
“陈信,乃公必杀你!”
他不吼还罢,一吼,其他人瞬间觉着不妙,在心底暗道声‘坏了!’后,赶紧上马车翻找,拿些值钱的物什就开始争夺,看着火光越来越近,撑不住的人扭头就跑起来。
可搜索的村民已经知道了这地方有人,乌压压二三百号人围了过来,想跑?那简直是做梦!
一觉睡到天亮,止痛药的药效散去,韩盈捂着发痛的额头醒了过来,她刚坐起身,守着牛女的于姝就听到动静,赶紧将竹杯递了过来。
天光一亮,韩盈头上的伤更难隐藏,她本来年龄就小,又捂了一个冬天,就算是这月挨了不少晒,皮肤黑了些许,可能对比其他晒了十几年的人来说还是白的很,于是衬的头上淤青极为吓人,碰都不敢碰。
韩盈的确口渴的厉害,她用不疼的左胳膊举着竹杯喝水,一口气喝掉了大半,这才放下竹杯,问道:
“牛女怎么样了?”
于姝借过来杯子,回答道:“刚刚起来喝了碗粥,现在又睡过去了,我摸了她额头,没发烧。”
“你呢,腿还疼吗?”
“现在已经不疼了。”于姝没想到自己那点儿小伤也会被记住,她连忙解释道:
“就是昨天晚上太黑,也不知道是谁踩了下,好在本来就没什么,晚上疼那么一会儿也就差不多了。”
“那就行。”
学生的两个屋内没别的东西,顶多就是在墙角堆了些工具,大家都是铺些稻草直接和衣而睡,昨天晚上听到动静,是有不少人急着想赶紧去救人,不小心踩到了同伴,又或者被同伴绊倒,好在都是人,没有桌子什么的磕碰,就算是受伤也伤不到哪里去。
要是换到军营,拿着兵器而睡的他们听到动静……
还是没灯啊!
想到这里,韩盈额头又开始作痛,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揉,手抬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额角受着伤,赶紧把手放下来,又道:
“我昨天说让周幺拿钱买点肉回来煮上,她去了吗?”
韩盈看诊到现在也不是完全不收钱的,现在诊费固定是一碗粮,此外药材或多或少也会收取一些劳务费,赚的不多,但因为学生自带干粮,又有这么多病人,积累下来,她手头也有几百钱和不少米粮,买点肉不是难事。
受这么重的伤,就得吃点好的补补,被问的于姝也有些急,她往门外望去,说道:
“今天早上就去了,不知道怎么的,现在还没回来呢。
许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公鸡尖锐的鸡鸣和狗叫突然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周幺大声喊的声音:
“别送了,月女真的吃不了这么多,活的也不行,真的,月女现在没事,过两天你们就能看到她……
听着这动静,于姝小脸上有些茫然,倒是韩盈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确定自己能正常走路,就穿上木屐,直接往外走去。
身后的于姝看看走出去的韩盈,再看看躺着的牛女,一跺脚,还是先去追韩盈了。
从成排的房屋前走过,在门前忙碌的学生,一看到韩盈,纷纷高兴地迎了过来,待看到韩盈额头上的伤,全都握紧了拳头。
她们这么多人在,居然还让月女差点儿被劫走,丢脸啊!
手中有活的郑茂离不开,她连忙向两个强壮的妇人喊了声,让她们跟着韩盈一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