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晚点生孩子。”
韩盈隐隐约约感受到了韩羽矛盾的心态,她沉吟片刻,说道:
“韩羽,你要清楚一件事,结婚不是两个人住在一起生小孩就算完了,它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合作去抵御生活中的风险,好更好的生存下去,这很复杂,你必须要考虑你的合作者是什么样子的人,会对你怎么样,他的家庭又会带来什么好处和坏处,在此期间,你要付出什么?你又能得到什么?”
于如今而言,婚姻就是合作,繁重的压力下,很难出现什么爱情,就算是有,它也会被现实逼迫的丁点不剩。而韩盈也很难和韩羽去讲女性被剥削的部分,说了,她听不懂,甚至听懂之后,她也没有勇气去做什么,反而更会让人抑郁,倒不如先从利益开始讲,先让她理解代价。
“前年,我还什么都不是,今年,我已经是县令的徒弟,是县里的吏目,一年能领七十石米禄,等我识了字,全县各村都有了医女,也就是两三年后吧,我差不多就能是巫令或者医曹。”
“韩羽,你想一想,只要跟着我认真学下去,你也能当吏目,怎么着也得是散吏,要达到这点,你要拼尽全力的学习,这就不可能兼顾家庭,如此一来,公婆丈夫会不会不满?”
韩羽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她微微张开了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而当你能当吏目,每年都能往家里赚取几十石收益的时候,你的丈夫,又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
韩盈又提了几条未来的情况,她拍了拍韩羽的肩膀:
“你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你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未来,把那些好的,坏的,全都给自己想清楚。”
说完,韩盈走了出去。
让最远不过思考未来半年乃至一年生活的韩羽,去思考这些问题,显然太过困难,短期内也给不出答案,韩盈没有逼她,而是给她留足时间思考。
不过,韩盈明白,即便是她给韩羽提了这么多问题让她去想,她也想透了,那她能选择的范围依然很小。
没办法,韩羽太受限于性格了,而且如今的环境和她的年龄,不给她半点腾转挪移的空间。
就像是韩盈前世,妈妈那辈,离婚太丢脸了,死也不能离,姐姐辈们则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赶紧离,而韩盈这辈……考虑一下单身生育能不能行?
在如今这个不结婚就不行的环境下,单身需要极强的财力和极强的勇气,韩盈能解决前者,但她无法为韩羽解决后者,既然无法保持单身,那蓄力上升阶段的韩羽必然要面临丈夫和公婆的影响,想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麻烦的,是她的情况,不可能只有一例。
还有那么多学生呢!
这可真是令人头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效应,还是正巧婚事开始扎堆,当韩盈犯愁韩羽婚事和学生们的时候,晚上吃饭的时候,听闻韩羽被没人找上门的郑桑,也突然表示,韩粟也需要娶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韩粟是一个大龄未婚男青年,但他还算不上‘剩男’。
毕竟在古代女性生产高死亡率的情况下,普遍情况下是男多女少,尤其是适婚龄的女性偏少,这使得每村都会有那么几个光棍娶不到老婆,直到老死。
当然,韩粟显然不会这么惨,但他也和韩羽遇上了比较相同的问题,家庭内部处于上升阶段的情况下,现在娶妻肯定亏,可不娶妻,还要等多久才行呢?!
韩粟婚事
提到这点,莫说韩盈,全家都开始头疼起来。
不过大家头疼的方向还是不太一样,郑桑明白亲家实力的重要性,所以明显愁要不要晚点给韩粟娶亲,而韩粟属于典型的没开窍,目前对女孩子毫无兴趣。
之前跟着行医的时候,他研究敷粉和请别人试验口脂,身边围了一大圈适龄姑娘,有几个明显对他有点意思,可惜,他硬是没感觉,反而和燕武处的极好,天天打架,几乎混成了兄弟,现在提到娶妻,他第一反应是,娶妻?娶妻干啥?
至于韩盈,她则是在头疼家庭又要开始新的变动,毕竟,长嫂……也为母!
不过既然事情出现了,那总需要面对,深思熟虑过后的郑桑先提出来:
“他不能往后再拖了,都十八了,放别人身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韩粟像玩具熊似坐在席子上,没有说话。
他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只能听母亲安排。
而韩盈则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儿,她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阿母,如今未嫁的女孩,大多只有十三四岁,这个年龄生孩子,九死一生!”
说完,韩盈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想让母亲生育更顺些,最好得让她们长到十八岁。”
韩盈的话,立刻让郑桑皱起来眉头。
初胎妇人的死亡率实在是惊人,以家里如今的情况,已经可以在乡间的吏目中结亲,结亲是好事,但要是生孩子人出事了……那就不是结亲,是半结仇了。
尤其是现在的适龄女性并不算多,出现个一两任老婆都死的情况,那大家就会认为这个男人克妻,家中稍微爱护女儿的,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
“十八岁,这要等个四五年才行,太久了!”郑桑摇着头:“要不,找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