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局势、利益才是最能让他相信的说法,而方丘县令也不介意继续加点猛药。
他阴着脸,继续发火道:“上计两年凭‘殿’者是要被除官的,我要是明年真的评了殿,信不信我在除官前先除了你!”
江悍猛的眯起来眼睛,对方话中威胁异味太浓,而且杀意一点儿都没掩盖,这让他心中立刻生出了不悦。
事情没哪么容易过去了。
将不悦压下,江悍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县令,只是想平息这韩婴的怒火?”
“药材生意的事情,你不得插手。”县令要求他继续后退:“若有人敢抢,我唯你是问。”
“这说不定。”
涉及到钱的事情,江悍可不会就这么任人拿捏,他皮笑肉不笑的顶到:
“我刚才还说来着,那些游侠根本管不住的,他们抢的,怎么能赖在我头上?”
“你——!”方丘县令气的胸口起伏,两人互相对视着,像两头互相较劲的公牛。
好一会儿,自知自己这次着实落不到理的江悍先率先后退道:
“这样吧,游侠这么猖獗,要不还是我出人来护送吧?只要抽个三成佣就行。”
方丘县令收回视线,他眨了眨刚才因为瞪得太久而干涩的眼睛,而后眼皮子都没抬的大刀砍了下去:
“五厘。”
“这不成,我兄弟们还得吃饭呢,顶多两成。”
“五厘。”
“药材本来就不多,赚的钱再分还能分多少?还得防止路上别的游侠抢劫,两成,嗯…一成半。”
“五厘。”
“文……县令莫要太过分了,总不能让我这边一口饭都吃不上吧?!”
“那就一成。”
江悍咬着牙应道:“……行吧。”
达成分赃协议,走出县衙,江悍看着不远处哗啦啦作响的树叶,耳边又回想起方丘县令的威胁。
“记得将韩婴要的‘处理’准备好,还有那两个女医,明日那宛安县的韩医曹就到,女人都是重情的很,你要么把人送回来,要么给个合理的解释,总之,这药材生意若是因为你做不成——”
“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突生变故
“情面?哼!”
江悍眼神有些阴冷,县令怎么可能讲情面,此举不过是逼他尽快下决心尽快舍了谢顺这个心腹,用他的性命,让那韩盈满意罢了!
可江悍偏不愿随了他的意。
谢顺是捅了大篓子,可既然还是自己的心腹,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体的,县令一施压就保不住,这看起来也太露怯了些,指不定有人就觉着他软弱可欺,甚至,连心腹看他恐怕也会寒心。
此举绝不可为。
不过,韩盈的怒火的确需要平息,毕竟生意还是要做的,方丘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好不容易有条能生钱的道,可不能轻易放弃,那个亭长和去查的人怎么说来着?
对方杀了两个游侠,抢了马就跑了,现场只有打斗的痕迹?似乎只是去的两个游侠高喊过他的名字……
将信息从自己大脑中过了一遍的江悍,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
如此说来,他倒是真有一个不错的‘处理’给对方,比如——
送她一颗对家的人头。
方丘游侠团体那么多,冒充他栽赃陷害的也不是不可能,他这样的身份和他的手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贼行径?肯定是对家干的!
至于那两个女医……
他又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失踪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韩医曹你要是心急,我也不是不能帮着找一找嘛。
反正那韩盈又不可能在方丘县多待,到时候弄点带血的碎布片,谎称是被丘上的野兽吃了,把她给糊弄走了就行。
江悍打定主意,心情极好的吩咐手下布置了下去。
不得不说,江悍此人是真的心态极强,能装,而且是真的狠。
他在韩盈到来的当天,就准备好了一颗仇家的人头,并将两个游侠打的遍体鳞伤,直至承认是自己认为荣朔包裹里有什么贵重物品,所以才去抢劫,结果被对方反杀,为了活命才高喊他的名字恐吓对方。
‘处理’准备好了,还得请人过目不是?所以江悍将这些全送到了县狱里,然后在吏目告知他韩盈去拜访县令的时候,直接派人去请。
彼时的韩盈正在和县令致歉。
都在一个官场上,熟人圈子内部,有个面子上过去的熟人,总比有个记恨自己的敌人强,谁知道对方何时何地突然转运,会不会先走到自己头上?面子还是得做一下嘛。
方丘县令对韩盈的感官也很复杂。
他最早听到的是韩盈虽是女子,却医术极高,还能带着农人大量种植药材,原本只是试探性的询问对方能不能支援个女医过来,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的一口气送来五个女医和那么多药材,大方的让人吃惊。
紧接着,他又听去县城上计吏说,韩盈政绩极高,颇受郡守喜爱,特地给她加高了年俸——比他这个的年俸县令还要高!
面对这种薪酬倒挂的情况,方丘县令是有些许不满的,可听过对方于人口之上的功劳,又觉着如此有能力之人,也应当得这份嘉奖。
可惜韩盈此人离他太远,两人也没什么交际,方丘县令就算是想要借着常宜与对方结交,受限于交通不便,最后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