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韩盈将目光投向辛玉,还未等她开口,辛玉便主动说道
“走这么远的路,我也撑不住了,只希望韩医曹抓到那耿成的时候,让我前去观看他的死状才好”
韩盈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安排好辛玉,韩盈骑马返回县衙,直接去了师父的办公室,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
尚傅对此倒也不意外,他同意了韩盈的请求,又补充道“济阴郡守不知你将瓷坊献上,难保没有生了他心,若是借机打听瓷器为何物,抢瓷坊里的人就跑也是麻烦,这样,我派人将瓷坊也保护上吧。”
“好,多谢师父了。”
在自己地盘里做事就是方便,身边人随手出个力,事情基本上就出不了什么纰漏,只剩下母亲那边需要补全的韩盈刚想走,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娄行的模样,她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
“对了师父,娄叔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尤其是提到耿成的时候,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他,唉,我都忘了这茬了。”
尚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他有这样的性子,也是来源于此,这对他来说也是根刺,日后你记得莫要他面前提”
娄行过去
韩盈听师父将娄行的过往一一讲了出来。
娄行过去,其实和辛玉非常类似,都是遇上了骗婚。
战国中后期,墨家的地位便开始逐渐下滑,到了汉代,墨家和匠人已经没什么区别,学墨家而非黄老的娄行,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家产,其实都算不上多高。
在生活压力下,少年时代的娄行和后世的小镇做题家一样,都是勤奋苦读的好学生,而娄行的在建造上别有天赋,十六七岁就能独自承担一些基础的建筑工程指挥,赚取不菲的家用。
能带来收入,那在父母眼里便是‘成人’的体现,再加上年龄差不多了,娄行的母亲也就开始张罗着给他娶妻。
因为娄行父亲患病身体不好,是娄行在支撑门户,娄母对娄行的意见还是比较尊重的,说婚人上门的时候,便让他过来提了要求。
彼时的娄行才刚做为成人没多久,再加上家庭的重担,本性一直在被压抑,不过有了权力,娄行还是试探性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想要个漂亮活泼点的妻子。
这点,娄母没有反对,说婚人更是连连答应。
看自己意愿得到认可,娄行对结婚也开始有了期待,期间还被说媒人远远的看了眼带着帷帽的未来妻子。
对方姓董,尚傅不知名,暂且称呼为董氏女,她身材很不错,隐隐看到的眉眼也很漂亮,把娄行高兴的不行,就等着抱美人归家了。
结果婚礼当晚一看董氏女全脸,娄行直接懵了。
她下半张脸有一大片青黑色的胎记,张牙舞抓的,从右脸蔓延到鼻子上,丑的不忍直视。
说好的漂亮妻子结果变成丑颜女,娄行坚决不能接受,要退婚。
而董氏女看娄行这个反应,她也懵了,说婚人不是已经说了我长什么样的吗?你是知道我长的不好看才娶的啊,我家里还给了那么多陪嫁呢!
两个人一对信息,这才发现说婚人两头骗,从娄行这边拿走五千多钱,从女方那边拿走一万四千多钱,合计两万钱的谢媒礼,要是加上中间说婚时请他吃饭没法计入的钱,那这个数字还得更高。
这下,娄行简直是要气疯了,当时宾客还没有散去呢,立马就去找这个说婚人,结果人家早就带着钱消失了,连根毛都找不到。
罪魁祸首跑了,可烂摊子还在,婚娄行不想结,他回去和董氏女商量要不婚事作废,结果董氏女二话不说,直接扯了腰带当绳子就要上吊。
没办法,这倒霉姑娘因为容貌问题相亲数次都没有嫁出去,家里人一直被人议论,如今好不容易嫁出去又被退回,那旁人的一口一个唾沫能直接把她淹死,更不要说为了嫁人,家里给说婚人那么多钱,退回去亏的把她卖了都补不了窟窿,成本太高,她根本承受不起失败的代价。
而娄行则更头大了,刚结婚妻子就死家里,他们家这是什么凶恶杀人的地方?就算是知道原因,别人也得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啊!
在董氏女的逼迫下,娄行只能捏着鼻子表示这婚结了,不退婚。
待第二天娄行父母见董氏女,看到她容貌又知道事情经过之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硬认了这个儿媳。
一开始,娄家全家都没给董氏女什么好脸色。
董氏女也明白她的情况,娄家这态度实属正常,所以极为诚恳的奉养娄父娄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被公婆摆脸色和辱骂也没生怨气,和古代树立起来的贤妻模范没什么两样。
娄家就娄行一个男丁,娄行给人建造房屋本就没法经常在家,因为不想看董氏女的脸,结婚后更是直接住在了外面,儿子指望不上的,儿媳全给补上了,除了样貌不行,其它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娄父娄母逐渐开始认可了她。
但,娄行做不到。
他好颜色,这样的容貌实在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更糟糕的是做为成人,娄行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有人知道他妻子长什么样子,编排了很多他为了钱才娶这么个无颜女的坏话,娄行走哪儿都能听到这样的议论,解释也没人听,气的人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