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阴郡守朔骗婚?!”
这声音不小,整个房间内的其他狱吏全扭头看了过来,眼中满满的就两个字。
吃瓜。
济阴郡守的地位,能和后世的地级市市长一拼,xx市长骗婚这种标题,放在后世也能吸引不少人点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更不要说等级更加分明的现在,一个对八卦没什么抗拒力的狱吏乙直接起身过来:
“老孙,这什么案子,我看看?”
他这一动,旁人也坐不住了,不是起身过来,就是直接喊道:
“这案子也太奇了,让我也看看啊。”
“济阴郡离宛安数百里,怎么可能会有骗婚,这事一定是假的,来来来,把卷宗给我,我要治此人不敬之罪。”
“去你的吧!”
“咦,这案子是真的啊?”
“这个陈吉真是济阴郡守的家仆?还有信物?”
“嘶,这济,额,这耿成是不是太……”
“他怎么能把一郡之长耍的团团转呢?”
“就是啊!”
吵吵闹闹的声音很快吸引来了狱掾,他身后还跟着齐主薄,看着屋内围坐在一起,大呼小叫,脸上带着吃惊、不可思议和兴奋之类的夸张表情,和街边黔首没什么区别的样子,狱掾整张脸顿时黑的不行。
“成何体统!”
刹那间,吃瓜的狱吏全都安静下来。
齐枢眼瞎了似的,仿佛没有看到这目,待狱掾训完,他才道:
“宛安县的卷宗可曾送到?”
狱吏甲赶紧将手中的竹简拿起来送到了齐枢手中。
拿着竹简,齐枢笑着和狱掾告别,而狱掾又训斥了几句,待这两人离开,狱吏们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什么都没看到的狱吏丙忍不住叹道:
“我还什么都没看就被上官拿走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狱吏甲笑着说道:“我早就把这些全记下来了,想看我再默一份不就行了。”
闻言,狱吏丙差点没直接蹦到对方面前:“好老孙,快默啊!”
“对对对,我还有一半没看完呢。”
“我还想知道结尾呢。”
“笔墨竹简都在这儿,老孙,你快默啊!”
“你们别急,我这就写。”
狱吏甲结果笔和竹简,随即便开始默写起来。
对于狱吏们来说,速记并不是工作所需要的技能,就算需要将律条和示范案例记得烂熟于心,那也有时间背的,不像这次,不知道的情况下看一遍,卷宗就被收走,那让人再回忆肯定会记得模糊。
不过,狱吏甲记卷宗一绝,极少有错的时候,他要默写,大家都信内容不会有纰漏,等他默写完,狱吏们再讨论此事的时候,便将声音放小,极其轻微的分析起来这件事情。
而一分析,关键细节就出来了。
“这瓷器,还真是韩医曹做出来的?”
“明摆着的事情,你怎么才发现?”有年老的狱吏疑惑的看了这个出声的狱吏一眼,他道:
“新来女医看虫蛊呃,也就是吃生鱼片患的虫病,开的药丸和那些行商卖的药一样。”
韩盈春季来后,大家对她的印象颇为深刻,医术极高,青药和瓶原本因为数量稀少,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架不住瓷器火热,所以做为一件稀少的瓷器,它也有了炫耀价值,随着炫耀的人多,便有人将其联系起来。
只不过,当时大家还没有这么笃定,瓷器一定就是韩盈的,而现在看着卷宗承认,狱吏们的眼睛就开始飘飞了。
瓷器的价格可真是不菲啊,那韩盈博得郡守青睐,真不是……还有那济阴郡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人给骗了呢,说不定……
谣言总是要比正常事例传播的更快一些,其实韩盈瓷器没赚那么多钱,且已经把瓷坊献于皇帝的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少,毕竟五大夫卿爵的封赏也需要计入郡册。
只是,全部知道此事且身份偏低的,只有郡里的户曹和他手下的吏目,大部分人手中的消息还是比较落后,尤其是普通的吏目们,而且他们更喜欢听从传播韩盈到底多富有的版本,同时猜测她到底赚了多少,才能吸引郡守脸都不要的过来强夺。
这点私底下传播的小事儿自然传不到山阳郡守梁度耳朵里去,他笑着将桑弘羊送过来的信放下,对齐枢吩咐道:
“将涉及济阴郡守的案件和其它的案子都整理出来,明日就送去长安!”
郡中公务传递,再加上已经过了酷暑,速度自然就快了起来,只用了半个月,桑弘羊的信和卷宗就分别送到皇帝面前,以及廷尉(九卿之一,负责审理全国的案件,判例可以拿来当律法参考)手中。
情绪激怒
郡守做为二千石的地方大官,涉及他的案子,自然得由廷尉判罚。
不过,廷尉事务繁忙,除了判案之外,他还要参与朝会,负责皇帝布置的任务,以及修订律令,监察朝廷、地方官吏和和宗室成员的行为和言论,并进行弹劾,不可能随时都有时间看案子,这些卷宗肯定有人提前整理过一遍,再送到他手中。
这样一来,送过来卷宗里面是什么内容,就很难完全保密。
好在这样的案件本来还不需要考虑保密,甚至对于朝堂来说,有那么多眼睛在,很难有什么完全保密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事情都会往外扩散一些,当然,也只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