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马靠近,崔英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有二三十个青壮男人正在骂门,后面站个女人,一看便是何玄君。
她衣着纯黑,头上也只是简单地绑了个发鬓,戴着冠,看起来极为干练,肃穆。
而何玄君旁边不远处有辆牛车,里面坐着个女子,她就不一样了,发鬓复杂如云,还戴着各种金银玉饰,面容描眉敷粉,身着刺绣绸彩衣,看起来极为华贵傲美,应当是陈尉曹之妻。
崔英目光继续后移,此人身后男女仆从能有十来个人左右,衣衫完整,面部圆润,不像是乡下田佣。
这两拨人如隔了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只是虽各自占据一处,却并未起什么争执,只是都板着张脸,好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站着。
有点意思啊。
看出些许门道的崔英挑了挑眉,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和她同样看出异常的,还有顾迟。只是一个管徭役的尉曹而已,家里的仆人能有二三十个都算是多的,陈尉曹之妻带出来这么多人,公婆岂能不知道?很大可能性便是公婆授意所为,再联系崔英所说,那今日砸门,很有可能何陈两家合谋,想要洗清谣言。
若真是如他猜测这般,那也就不必担心。
顾迟将提着的心半放到了肚子里。
在看热闹吃瓜方面,国人总是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闻世弘四个还不太清楚什么情况,索性招呼过来知情的亭吏,边听陈尉曹之妻姓齐名薇,常住在城内这些信息,边看争吵。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指指点点,到处都是议论的声音,仿佛进入了鸭群,院外的人觉得吵,院内的人更是急得跳脚,伍厩啬父亲尚在,听着外面一声比一声骂得难听,脸涨得通红,对着儿子大骂道:
“混账东西,何户曹她公公还没死呢,你跟着瞎传什么?那可是当过县令的人,若非他身体不好,常年缠绵病榻,早就要升官了,你以为他以前能当县令是泥捏的不成!”
“我哪里敢传这些!”
伍厩啬同样急得不行:“不过是马厩这边车夫多嘴,嚷嚷得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混账玩意儿,还跟你父耍心眼?”
伍父火气瞬间上来,他把鞋一脱,直接冲着儿子脸砸了上去,大骂:
“你让这些话在马厩传起来,就已经是站队那人了!几口马尿,几缗钱啊,就把你收过去了?你侍弄牲口就侍弄牲口,掺和这些干什么?蠢得和猪差不多的玩意儿,何户曹不对付你对付谁!”
伍厩啬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亲爹砸过来的鞋子,被拆穿后,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敢再反驳,只低声求道:
“阿父,我这鬼迷了心窍……您说要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