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基缓缓点头,眯起眼睛,食指在下巴上轻蹭。
林烨在一边听着,见没自己什么事,便转着眼珠四处打量起来。
江南王府恢弘肃穆,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门口重兵看守,戒备森严。这间正厅亦甚是庄严,缁红梁柱,挂四角绢纱灯六盏,靠墙长案上放青花瓷瓶插红牡丹三朵,中轴墙上挂“高山流水”一副,旁侧对联,上书“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于华贵之中增添些许清雅之意。
这王府绝非凡人随意便可登门入室的,今儿不知沾了谁的光,定当抓紧时间,好好看个遍。
赵容基察觉了林烨的目光,道:“林公子。”
“嗯。啊?”林烨正津津有味欣赏,自是吓一跳,急忙扭回头,“王、王爷何事?”
赵容基一笑:“回头替本王给你师父稍句问候话。”
林烨瞪圆了眼睛,又看看不知他师父是谁的白麟,惊道:“王爷、王爷怎么……”
赵容基摆摆手:“林公子不必惊慌,绍榕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大舅子,本王绝无害他之意。”又瞟一眼白麟,“而且本王相信,白公子也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无需遮遮掩掩。”
常臻和林烨未听出江南王话中有话,只道他认为白麟乃是常臻之友,无需刻意掩饰。
白麟心中却一沉,面色如常与江南王对视,心里却是惴惴难安。
江南王这是何意?莫非他知晓自己与常臻或碧石寨的关系?可这又如何能?是何处漏了馅儿?
赵容基却不再接茬,只继续道:“陈公子是否怪罪本王未将恶徒绳之以法?”
常臻垂眼:“小人不敢。”
赵容基沉吟道:“不是本王不愿,而是本王不能。泓威玄武,各据南北一方,论实力势力,着实不相上下。二者又与官府关系甚密,政见相悖。你也知本王于政要一向保持中立而无偏袒,所以本王不便插手伤及任何一方。本王偏安一隅,无意参与朝廷争斗,只愿保宛海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如是而已。还望陈公子见谅。”
常臻一拱手,神情淡漠:“多谢王爷直言相告。”
“陈公子少年英雄,凌然正气,本王很是欣赏。如有难处,尽管说。”
“多谢王爷,此事小人自会想办法解决,不劳王爷费心。”
赵容基玩味地看着常臻的表情,笑道:“陈公子并不相信本王,是也不是?”
常臻扯起嘴角一笑:“小人不敢。”
赵容基目光一转:“白公子,你可相信本王?”
白麟淡淡一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江南王笑容更深:“保有余地,不偏不倚,白公子,本王喜欢你说话的方式。”
“王爷过奖。”
几人又闲谈一阵,江南王才发话送客。还没等迈出厅门,却听江南王道:“白公子请留步。”
白麟回身,恭恭敬敬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江南王快步走到他身边,问道:“本王这府里正缺主簿一名,不知白公子肯屈就否?”
白麟微怔,躬身礼道:“小人胸无大志,寒腹短识,恐辜负王爷抬爱。”
江南王似早就知晓他会推辞,不尴尬也不恼怒,上前在他肩头拍拍:“这主簿一职本王会给你留着。何时想通了就来找本王,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白麟一笑:“多谢王爷。”转身离去。
江南王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含笑,眼神复杂。待几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沉声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