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一语不发,紧跟着就皱紧了眉头,独眼的男人盯着还在噼里啪啦拍打尘土的家伙,继而慢慢从皮带上镶嵌的小铜管里抽出一支纤细焦黄的竹哨,夹在有点干燥的薄嘴唇之间,沉吟片刻,便吹出了长长的一声乐音。
随着那声音,从道边林子里跑出来的,是几个匪兵,又随着穆绍勋一声“绑了!”,几个匪兵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干净利落,把火气未消雾水更浓的欧阳晗捆成了粽子。
再然后,就是开始的那一幕了。
粽子一直被带到山顶,绑在了竹林里,而后就被扔在那儿任其自生自灭。欧阳晗嚷嚷了半天,发现不管是骂街也好,叫人也罢,都根本没有半点应答,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开始了艰难困苦的自我反思。
他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了姓穆的……
到底什么时候啊……
他这么办事严谨又深深懂得江湖规矩的天才,到底怎么得罪那独穆狼了?!
啊对,那货外号独穆狼,独眼,姓穆,骨子里就是一头狼。嗜血如命,冷酷无情,除了对自家兄弟,他对外人一概尽是冷眼。想起来还真是啊,俗语说的好:最狠狠不过一只眼,难斗斗不过水蛇腰。这一只眼的穆绍勋,确实狠毒,居然把他这好歹也算是政`府部门一份子的人物给绑了票!
行,算你牛逼!
可……老子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你了呢……
欧阳晗百思不得其解。
他和穆绍勋没几次照面儿,碰面的时候交谈也不多,前一阵子遇上的那次倒是多说了两句,那厮最后还拂袖而去了。莫非自己当时说了不体面的话把他给弄毛了?
至于嘛?!堂堂一山之主就那么小家子气?!
不,其实,是不是小家子气都可以暂且放在一边,自己现在这个状况,到底该怎么摆脱啊……他总得回京吧,总得囫囵个儿的回去跟江四爷汇报情况吧,总不能缺胳膊断腿儿或者根本回不去吧!
“哎呦我就操的嘞……”低着头,叹着气,欧阳晗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沮丧。
然后,就在他快要沮丧得睡过去时,一阵脚步声从对面不远处响起。
那步伐很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略微抬头去看,看见一双穿着黑布鞋的脚正踩着林间落叶走过来。再抬点头,是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男人。
穆绍勋。
漆黑的头发背到脑后,一丝不苟。眼罩摘掉了,那瞳孔呈暗灰色的,失明的左眼,和正常的右眼形成极大的反差。嘴角照例抿得刻薄,脸上照例看不见表情。穆绍勋慢慢走过来,一直走到和欧阳晗隔着两步之遥面对面。
“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请上山来吗?”低沉的声音开口了,像是审讯。
“娘了个腿!你丫管那样儿叫‘请’?!”
又是心里一顿叫骂,脸上却是个透着真实的不爽和装出来的困惑的贼笑,欧阳晗故作低姿态,抬眼看着穆绍勋。
“穆当家的,我这么估摸着,我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惹了您了。可我人头猪脑,忘性忒大。那什么……要是不麻烦,劳驾您给我……提个醒儿?”
那口气对于欧阳晗自己来说,就算是够诚恳的了,但那京腔京韵的油滑劲儿,却让穆绍勋只听到了满是市侩气的挑衅。
“那好,我就提醒提醒你。”忍着怒气,独穆狼双臂交叉在胸前,“你到口外之前,见了谁,干了什么,好好想想。”
“啊?”起先,欧阳晗一愣。
紧跟着,他就想起来了。所有的情景都回了魂之后,那刚才还一脸贼笑的家伙马上就在额角见了冷汗。
坏了……
要照这么说,他还真真儿的,确确实实的,干了点儿什么。
那是个坏事儿,是个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