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青天,空际清明。
纤长见骨的手微展高举,天光从指缝间泄落,投在清俊温雅的脸上,映入了那双逐渐聚光的眸眼。
起初,他只能从虚无中寻觅出微薄的光点。不过几日,他已能将模糊的色块拼凑出眼前的画面。
院门轻启的声音惹得他的注意。
江誉清侧眸凝目,只见那模糊的人影止步在了庭前。
透红的雪肤,半挽的长发,一身淡色素衣。他虽从未见过她,但只一眼,他就确信眼前的人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所爱之人。
“小曼。”
他试图走近她。
再近一点。
他急迫的想看清她的模样,想将她的眉目刻于心间。
可就在爱人触手可及之时,一阵晕眩毫无预兆的袭了过来。
即便他艰难的撑持着意识,眼前的浑浊却愈演愈烈,将光与暗混淆不清。
在所有清醒被蚕食殆尽的那一刻,他的手止在了即将于她相触的距离。
詹南客赶来时。
江誉清躺在盈满着草药气息的床榻上,闭目浅息,面色苍白。
小满坐在床沿,双手握住昏迷男人的手,一动不动。
干涸的泪痕印在那张红满了血丝的脸颊,她就像早已将眼泪流干,倾泻去了所有悲洪,只留下一具无魂的冰冷躯壳,纵冰寒侵袭,满身凝霜。
“詹南客。”
她唤着他的名字,却并没有回头望向他。
颓然的背影像是即将沉陷泥沼,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
“江誉清不能复明,永远都不能。”
他明白她如今的处境,这也是她唯一的选择。他也懂得这个抉择于她而言的残酷,可这句话真真正正出自于她口时,他听得一片惊心。
他惊心于这每一个字剥着她血肉时的痛楚,她该有多痛。
“陛下要让他再无复明的可能?”
“是。”
她毫无犹豫,坚定不移。
“我明白了。交给我就好。”
她毅然起身,向他走近。
她并没有力气去与他相视,只是半垂着眸,将瞳孔中的光泽都掩了大半。
“关于续蛊之心,我会安排你畅通刑司,取死囚者的心脏。你莫要再残害那些无辜之人。”
她选择了当初放他走,从此往后既往不咎,并将他的条条罪行一笔带过。
这足以说明她为了江誉清扳倒了心中耸立的善与恶之间的高墙。
明明她痛恨他的滥杀无辜,恐惧他手中染有无数亡魂。
可为了江誉清,她不得不与他并肩,去塑成她嫌厌与害怕的模样。
江誉清是她义无反顾的例外。
也刺痛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宽袖下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
詹南客气音轻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