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卢循大军在江面上出现,一眼望不到尽头。刘裕亲手执旗挥舞下令进攻,战鼓惊天动地,刘敬宣指挥战船从侧旁向变民军的战舰发动进攻。徐道覆下令碾撞晋军的船只,但是晋军船只小巧,不等及近便被带起的波浪冲远,变民军的船只有力使不上劲。
刘敬宣按照事先商议,有意引变民军船只往北岸靠。刘藩见变民军舰只进入强弩射程,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万钧神弩发出的崩响让人胆寒,片刻功夫便有数十条变民军的船舰被撕裂,在江面上倾覆。
晋军的小船如同狼群般围着变民军大船骚扰、撕咬,落水的变民军被小船上伸出的长枪刺死。
徐道覆下令还击,以八艚舰为中心,反过来包抄晋军船只,江面上杀声震天。变民军人数占优,逐渐占领上风。
右军参军庾乐生见贼势凶狠,看到旗语命其攻击畏敌不前,刘裕站在高处看得分明,命人斩其首级传首三军。在血淋淋的人头刺激下,晋军个个奋勇争先,江上形势发生逆转。
激战近两个时辰,刮起东北风,变民军船只被风刮向南岸。船只刚在岸边停靠,潜伏在岸边的晋军杀出,从高处朝变民军船舰投掷火把,发射火箭。
转瞬间,浓烟滚滚,火焰冲天,卢循见势不妙,下令撤往浔阳。刘敬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变民军的舰只,率军在其后猛追,变民军死伤无数。
雷池大胜,变民军已无进攻建康的可能,要防其南下逃下广州,此时孙处夺取广州的捷报尚未送至。
刘裕将王仲德所部从吉阳召回,命其为先锋攻打浔阳城,留刘敬宣驻守雷池,亲率大军攻打浔阳。
…………
豫章口大捷,雍州军抓获了一万五千余名战俘后,东下停驻在夏口城。杨安玄带着这些战俘从陆路回归襄阳,把刘衷所部水师留给了王镇恶,让他见机行事。
杨安玄笑道:“卢循大军自番禺一路北上,所到之处抢掠一空,积攒下的财物惊人。”
王镇恶眼神一亮,道:“主公是让愚抄卢循的后路,把这些财宝抢到手。”
“不错”,杨安玄道:“雍兖之地百业待兴,处处急需用钱,若能把卢循搜刮的财物弄到手,可保数年无忧。”
看了看王镇恶,杨安玄笑道:“镇恶,此次若能夺取卢循财宝,你可从中取出两成赏赐有功的将士,愚让庆之助你。”
王镇恶喜形于色,笑道:“多谢主公。”心中却暗自警醒,杨安玄将妹夫沈庆之留下,自己绝不能因小失大,被财宝迷了心窍。
卢循大军离开浔阳,只留下三千兵马驻守,王镇恶得了消息,立即率师东进,从夏口到浔阳二百余里,顺流而下急如奔马,加上雍州水师经过改造,两个半时辰便到达浔阳城外。此时刚过午时,卢循正率军与刘裕在雷池激战。
雍州军三百余艘战舰出现在浔阳城,沈庆之率五千兵马登陆攻城,半个时辰后城中守将陆磊开城投降,王镇恶率军占领浔阳城。
王镇恶进城第一件事,就是让降将陆磊带着自己前往卢循的宝库。浔阳是浔阳郡治所,宝库就设在太守府大堂的东后侧,一溜六间大库房,铜锁锁门。
命人砸开铜锁,推开厚重的库门,王镇恶兴致勃勃地挨个查看:一间放着腊肉、腊鱼和各色干货,一间堆满布帛绸缎,一间是器皿,一间堆着铜钱,一间摆着珍玩,最后一间堆放着七口大箱,箱中是大大小小的金锭、银块和宝石。
王镇恶眼中闪过贪婪之色,光箱中财物就不下千金,脑中响起杨安玄劝自己的话,立即变得清明,吩咐道:“将这些财物全都运上船,送往襄阳。”
周超低声道:“王别驾,主公不是说拿出两成犒赏将士吗?为何不先行分配?”
感觉到身畔炙热的目光,王镇恶笑笑,道:“送至襄阳先交由主公发落,愚相信主公定不会对我等食言。”
周超清醒过来,连声道:“王别驾说得是,愚糊涂了。”
库中财物装了十条船,加上缴获的辎重和粮草,足足装满五十条船,天明时分刘衷率领船只离开浔阳前往襄阳。
卢循兵败想回浔阳,见城头插着雍州旗帜,根本不敢停留攻城,转道南下豫章城,准备撤回广州番禺。
刘裕率大军来到浔阳,王镇恶开城迎接,把浔阳城交给朝廷兵马。刘裕听过王镇恶的名声,知道他是王猛之孙,被杨安玄视为左膀右臂,与之相谈,甚为惊异,赞叹“将门有将”。
王镇恶将浔阳城让于刘裕,准备率军回归襄阳,刘裕率人到江边相送。刘穆之低声道:“王镇恶足智多谋,杨安玄有此人相助如虎添翼,主公何不以朝廷的名义将其留下。”
刘裕摇头道:“雍州兵马奉诏前来相助,愚若此时暗中下手,为天下人所不耻。”
望着逐渐消逝的船影,刘裕举起手用力一挥,豪声道:“就算将来要与杨安玄相争,愚又有何惧。诸公,与愚一起先扫平卢循,安定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