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田子见雍骑分兵,怒吼道:“雍军胆敢小视我等,灭了他们。”身旁轻骑被他挑动心火,嘴中发出“嗬嗬”的呼嚎,毫不畏惧地朝着雍骑迎去。
长枪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嘶鸣,沈庆之一枪贯穿身前宋兵的胸膛,长枪余势不减,挂着那宋兵的尸体继续朝下一个宋兵刺去。
沈田子手中长枪同样发出尖啸声,将一匹雍骑的战马穿透,马上的雍兵朝前摔去,被身旁亲卫一枪扎死。
双方轻骑在如雷的蹄声中呼吼拼杀,等到凿穿之后,又有百余人倒在血泊之中。被鲜血浸染的尸体,分不出是雍是宋。
左肩火辣辣地抽痛,鲜血从皮甲中渗出,顺着手臂从手肘处滴答下来,落在马鬃之上,将马背染上斑斑点点的红色。
身旁亲卫惊呼道:“沈将军,你伤口崩裂,不宜再战了。”
沈庆之张开手掌,掌上满是鲜血,缓缓地在马鬃上擦拭着,沈庆之看着百步外的沈田子,冷冷地道:“今日只有战死的沈将军,没有弃敌而走的沈庆之。众兄弟,杀敌。”
说罢,再度策马挺枪朝着宋骑杀去。雍骑见主将半身染血,豪勇不减,一个个奋勇争先,蹄声滚滚继续朝宋骑冲去。
沈田子面色一黯,身边剩下的轻骑不足三百,看雍骑的数量仅有二百余人,冲来的气势倒像是千军万马一般。闪目看身边将士面带怯意,沈田子心中暗叹,心气已泄,这仗要输了。
当机立断,沈田子道:“众位兄弟,王将军已经派援军到来,咱们前去与援军汇合。”
马蹄声响,宋骑朝东退走,沈庆之紧追不舍。
此时,王全义率轻骑追上宋军步卒,不等宋军结阵防御,轻骑从宋军队列中一掠而过,带走百余条性命。
宋军将领见势不妙,下令麾下儿郎分散奔逃,找寻树林、山岗自行躲避。王全义往来冲杀,见宋军四散奔逃,兴奋地连声怪叫。
收割了三百多条性命后,宋军或逃入山林,或据山岗结阵而守,王全义率军冲了两次,都没有攻上山顶。
沈田子本想与步卒汇合,凭借人数优势拒守,途中遇到溃兵方知步卒已被雍骑冲散。
此地离乔山不过十余里,沈田子决定先赶去与援军汇合,再率援军接应步卒回返,若是援军轻骑数量足够,便有机会反败为胜将沈庆之斩杀于此。
朱风冲在最前,他在章山大战中被宋军俘虏,后来主公用沈田子等宋军俘虏将他们换回,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升他为军侯,朱风感激涕零,一心想报答主公的厚恩。
湳水河畔,麾下的弟兄伤亡惨重,朱风心如刀割,沈庆之率军报仇,朱风首先响应,哪怕拼出这条性命,他也要多杀几名宋军。
战马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沈田子知道战马已然十分疲乏。交战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战马至少奔驰了五十余里,已达极限,再要奔驰一片,恐怕会倒地而亡。
听身后马蹄声急促,沈田子暗自奇怪,按说雍骑的战马追上自己,至少多跑了十余里的路程,为何雍军的战马仍能快速驰骋。
沈田子不知道,雍军这批战马是从夏人手中缴获而来,夏人将这些战马鼻孔中间的肉膜软骨挖去,让战马呼吸更为通畅,增强了战马的速度和耐力。
离宋骑仅有二十余步远的距离了,沈庆之扬起手,高喝道:“掷矛。”
方才将士们抬起了百十根长矛,随着沈庆之的令下纷纷朝前掷出。铁矛在空呼啸而来,宋骑纷纷策马四散躲避,即便如此还有二十余骑中矛落地。
沈田子见将士被铁矛赶得星散,身边仅剩下十余骑亲卫,而雍骑显然认准了自己,大队轻骑紧追不放。
身旁有战马口吐白沫,四蹄发软瘫倒在地,沈田子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峦,那里便是乔山了,可惜自己怕是再也到不了了。
座下战马腿一软朝地上跪去,沈田子被惯性向前甩出,好在他早有准备,在地上翻滚了一下重新站起。
轻骑已在十余步远,跑不了了。亲卫旋转马准备让出战马,朱风率军已然赶到,钢刀劈练,十几名亲卫很快倒在血泊之中。
一杆长枪恶狠狠地朝沈田子扎来,沈田子闪身抓住枪杆,望着马上的沈庆之道:“弘先,你们本是同族兄弟,何苦骨肉相残。”
沈庆之冷冷地道:“愚若饶了你,湳水河中六百多兄弟的亡魂可会饶了愚?”
抽回长枪,再次扎出,沈田子长叹一声,不再闪躲。长枪贯胸而入,沈田子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