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悦唇上抹了殷红的口脂,此时却有些发白到惨淡,她想到那些要出口的措辞,还是一下子放不掉从小贵族的教养,所以剥析自己的思路时,一阵控制不住的羞恼。
百花深处,这个计划便就着她的羞恼,难堪,面热,对着两个大男人托盘而出了。
三人听着,都默了良久。
天气太热,邵梵听完,发觉背后已经发湿,他像是站在这里,面对她做了一场羞耻的流淌的春梦,让他四肢百骸有了一片快慰后的冷僵。
为掩饰掉自身的不自在,他退了两步,垂下手,去搅弄手边无辜的花枝。
王献再开口,便是:“这一招,剑走偏锋,对你也没有好处。”
赵令悦眼角上挑,审视着他,“是对我没有好处,可起码我不用再去和亲,王献,这都是你逼的,你逼我有家不能回,逼我困在这宫里,身不由己地出卖自己。”
王献没反驳她,背着手,“既已决定,就别后悔。你还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或者说,你目前,都还缺些什么?”
“我需要一本乐谱,如今恐怕已有些难找。”
“什么样的?你先说说看。”
那本乐谱名叫《浮舟记》。
她形容完了,王献释意地让开了一步,邵梵自他身后转过身来。
地上全是他拨弄坏的残瓣。
失去生命的霜色灰扑扑地盖在他的脚面,让她想到从前每次在常州城内看见的红白茶花,那时她被困府中,心情抑郁,看落花也总有种物哀之美,但见王献此举,她有些不解。
王献温和地朝她道,“这些东西,让邵郎将帮你找,会更快些。”
“为何?”
王献摇摇头,不再多言,开始往反方向走。
错过邵梵肩膀时,他留下一句,“剩下的你们商量吧。总不能真将她推入火坑,送至那禽兽之手。”
邵梵方抬脚走去赵令悦处,那些脚上的花瓣也纷纷仓皇舞落。
王献又抓住他,这次,发自真心地道:“.......渡之,如果可以,你还是不要太深陷了,但如果实在做不到,你也可就此认命,因为凡尘里的男女,只要结了因,总会有果,无论甜苦。”
说罢,不再回头,身子出了百花的尽头,渐渐远去,将这片寂静的花地留给他们二人。
邵梵一步步地靠近,赵令悦出于机警,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步步地后退,直到踩到一片低土,矮了一下身体,摔靠到花圃的墙面。
“你有话说话,靠的这么近作甚?!”
“行了,别发火。”他抬手,抚掉她肩头那些零散的紫薇花瓣,“我还未曾追责你将我卖了,你也别先入为主,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