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沂掀开车帘,外面射来一束耀眼的光芒,湿漉漉的地在光照下闪着波光。
林惊雨的眼珠子透亮,映出窗口的萧沂,他转头望向她。
“外面的雨停了。”
他在赶她走。
但,她偏不如他愿。
林惊雨倒了杯茶,细细品尝,“这茶真好喝,太子殿下说好要给臣女的。”
萧筠笑道:“自然,孤说话算话。”
“我届时让丫鬟放在柜子里,每日取一点泡茶喝。”
“林二小姐不必如此节俭,若林二小姐实在喜欢,孤让人再送些给林二小姐。”语罢,他掀开帘子,吩咐外面的侍卫,“你去买些车里的茶叶,送去林府。”
“不必麻烦了,让侍卫大哥告诉臣女店铺就行,臣女自己去就行,臣女这脚虽伤了,但走几步路也还是行的。”
萧沂的声音突兀响起,“这茶很贵,林二小姐可买不起。”
林惊雨压下怒气,她扯了扯嘴角,“臣女不知。”
萧筠问,“怎能让林小姐自己走,林二小姐的丫鬟呢,怎么不在身边。”
林惊雨支吾,“臣女没有带丫鬟出来。”
萧沂一笑,“林二小姐这不矛盾了,今日本王替皇兄送林二小姐回去时,林二小姐以丫鬟在前处等你的缘由拒绝了我,怎眼下矛盾了。”
“其实,臣女是骗两位殿下的。”
萧筠一愣,“为何?”
连萧沂都愣住,她这是在自露马脚?
林惊雨蹙了蹙眉,“臣女不想麻烦殿下,这才编出谎言。太子殿下有要事在身,三殿下也是不得已才说送我,我岂敢叨扰二位殿下,这才编出谎言,忍着痛独自走出假山。”
她忽而又自嘲一笑,带着一丝娇俏,“说来,也是编谎话得了报应,臣女的钱袋子放在丫鬟身上,今日她生了病,我允她休息,也忘了带钱,如今身无分文,叫辆马车的钱也没有,怕是要走回去了,不知天黑前能不能走回去。”
萧筠见过许多要麻烦她的女人,可不愿麻烦他的,倒是头一次见,他立马道:“林二小姐这是说得什么话,何来麻烦不麻烦,既是孤撞伤的你,就理应送你回去,眼下正好。”
他想起此女子喜欢拒绝人,于是赶忙又道:“林二小姐这脚若是走到天黑就废了,所以林二小姐不许拒绝本王,孤派人买的茶叶,正好也一并送去林府。”
他又掀开帘子,吩咐外面的人,“驾车,先不回皇宫,去林尚书府。”
林惊雨无奈地叹气,“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马车滚滚,林惊雨得了逞,露出一点锋芒,她淡淡恬静地笑着,稍挑眉梢,望向萧沂。
像是挑衅,像是炫耀。
萧沂此刻才知,方才自己被绕了进去,促成了她的诡计。
他抬起茶,轻轻一吹,望着波澜的茶面,不屑一笑。
此女子善扮猪吃老虎,需得加强提防。
第4章 第 4 章
林府府邸,堂屋里,林家一众人正吃着饭。
林琼玉望着旁边的空位子,担忧道:“阿妹还未回来,我们不等等她?”
郑小娘贴心地给林家嫡长小姐夹了块最好的牛腿肉,“那丫头,说不准在外面贪玩,忘了回来,大家吃,别管她。”
“多谢姨娘。”
林琼玉有礼颔首,可她望着碗里的肉却怎么也吃不下。
于是她叹气,问郑小娘,“妉妉阿妹是您的女儿,姨娘想必也是担心的,这太阳都快落山了,阿妹还未回来,不如我们沿路去寻寻。”
郑小娘摇头,“我不担心,这腿长在那丫头身上,我关心有何用,我看也不必找了,说不定玩累了就回来了,总不能死了不成。”
林琼玉慌忙道:“姨娘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妉妉阿妹定然平安在外,只是阿妹也不是顽劣的性子,这天也快黑了,阿妹一个人在外,也没带个下人,终究是担忧,还是派人去找找吧。”
“我看不必。”说话的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着牡丹色妆霏缎袍,大方得体,发髻梳得低而黑亮,上簪两只翡翠鎏金簪,中镶鸭血色琥珀夺目。
妇人正是林家大夫人姜芙,气度不凡,眉眼间傲视凌人。
她与郑小娘斗了大半辈子,却唯独有一点认可,那就是在林惊雨身上。
她并不喜这个庶女,自小浑身透着一股算计味,长大后才安分乖巧些,但也还是不喜。
林琼玉一向乖巧,她样样满意,唯独有一点令她感到头疼。
林琼玉与林惊雨非常要好,十七年,如同孪生。
林琼玉急道:“阿娘,我们当时就该等等阿妹,不该留阿妹独自在那。”
林夫人皱眉,“婉婉,你这是在怪阿娘?”
林琼玉低头,“婉婉不敢,婉婉只是觉得,我们该去接阿妹。”
“够了,为了这事,吵的不得安宁。”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是林家之主,林尚书。
林琼玉见状,又怕又壮着胆,“爹爹,婉婉求您派下人去寻妉妉吧,天快黑了,她一个小姑娘在外面终究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