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证明?”谢神筠说,“地方上奏的折子要先经兰台择选,水患是急奏,谁敢按下不表?”
沈霜野看着她,道:“延熙七年,圣人临朝琼华阁,满朝尽为王谢两党。”
谢神筠眉间缀霜,说:“延熙八年以后,王党被除,圣人掌权,贺述微接替王兖的位置,以一介寒微之身成为大周权倾朝野的中书令,此后半数朝堂,提拔的皆是寒门官员。”
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若张静言当真是被诬陷,那这案子也绝不是冲着他来的。
自大周立国开始,朝堂便是世家的天下。穆宗皇帝改制之后,朝堂之上仍然没有寒门官员的立足之地。
从明宪末年到延熙初年,中书令王兖把持朝政十余年之久,政事堂已然成为了他的一言堂。
而王氏这座庞然大物倒下之后,贺述微上位,谢道成揽权,才有了今日朝中分庭抗礼的格局。
端南水患不惨烈吗?可就是太惨烈了,才会让王兖栽得那样快、那样狠。
无论是谁,都有充分的理由借水患之机铲除王氏一党。
沈霜野审视她,终于看清了谢神筠的用意:“你是来同我做交易的。”
“难道你不是吗?”谢神筠倒了杯冷茶,却没喝,“俞辛鸿遇刺那晚,你潜入北衙,是想要问他什么?”
但无论沈霜野想要问俞辛鸿什么,他都再也没法开口了。
沈霜野面上看不出端倪:“俞辛鸿本是当年督建灵河渠的小吏,因治水有功被陆周涯擢升入工部。”
他讽刺一笑,“不过是个河工,却能一朝晋升天子堂,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了。他凭的是什么?”
“从徐州府到庆州,你们的目的一直是俞辛鸿。”谢神筠了然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俞辛鸿当初升入工部的调令是谢道成亲自签的,正如混进北衙杀掉他的那个刺客,背后也有谢道成的手笔。”
谢神筠久浸朝堂,这些隐晦秘辛她信手拈来。
这些事情沈霜野也能查到,但要耗费的时间和功夫是难以想象的。
“沈霜野,你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茶水沾唇,被她咽了下去。
那仰起的颈纤细脆弱,轻易就能被掐在掌心。
沈霜野轻轻摩挲五指,仿佛想起了那触感。
“那你又想要什么?”
“这要看你能给我什么。”谢神筠搁了茶盏,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