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肯。
谢神筠臂上丝帛隐动,轻轻挨过沈霜野的手背,像永远无法触摸紧握的风。
谢神筠侧颜雪白沉静:“那也是我的命。沈霜野,你是夜中执明火,妄想照清前路的人,而我只想将这长夜烧个干干净净。”
他们沉默数息。
谢神筠看着夜中流水逐灯,忽然道:“你想写谁的名字?”
沈霜野转头看她,未解她话中意。
谢神筠望着流水千灯,说:“倘若有朝一日你死我活,我会为你放灯。你想在灯上写谁的名字?”
河灯之中除了要写哀思寄语,还要落上放灯人的名姓。
她迎上沈霜野的目光,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沈霜野缓缓道:“就写阿暮二字。”
谢神筠眼睫微颤,在她雪白的脸上留下一弧鸦灰。
“好。”她应了。
——
流水浮灯连接天际星河,悬于北衙之上。
谢神筠夤夜入了北衙值房,青葵此人的生平已被江沉查了个彻底,此时正来向她回禀。
“这个叫青葵的宫人是延熙九年入的宫,正如大理寺的供词上所写,她母亲病亡,家中再无亲眷,身世上干净得很。”江沉道,“但这人太干净了。”
她在宫外没有亲眷,在宫中也没有走得特别近的人。在被谢神筠贬斥之前她是侍奉李璨的大宫女,御下却威严苛刻,不是很得人心。
因此她在被贬去花房之后又很快被调去了苑内监。
陈司宾是因为从前青葵侍奉李璨时与她见过几次,对她有些印象,后来年初的祭天大典上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差错,苑内监的人推了青葵出来顶责,她被杖责二十,陈司宾见她实在可怜,给她送了几回药,也是因此,这次才会帮她出宫。
“确实太干净了。”谢神筠道,“陛下身边的宫人都问过了吗?”
谢神筠让人悄悄审了李璨身边的宫人太监,连带着李璨还是赵王时的身边人也一并问了。
“问过了。”江沉递上一沓供词,“按着郡主的吩咐,没有惊动陛下,托画屏姑姑办的。都说并不知晓当时青葵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惹怒了陛下,只有一位在殿外伺候的小太监依稀知道一点,但不能确定。”
那太监当时是在殿外伺候的,只记得是青葵被贬数日前的一个清晨,他听见内殿传来了一声碎瓷崩裂的脆响,似乎是李璨摔了杯,那日正是青葵在殿中伺候,之后便是青葵犯到谢神筠面前,被她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