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去。
落雨冲刷掉姜悬舟肩头的血水,他几乎要忘记眨眼,就这么站着,脸色泛白,一言不发。
接着一把推开了姜望姝,冲向车前浑身是血的女人,声音颤抖:“妈……”
姜望姝后知后觉松开攥紧弹簧刀的手,染血的刀子摔在地上,脆响混在雨声里,霎那间就隐去了。
她整个人保镖护在伞下,缓缓看了过去。
飞驰而来的轿车上下来一个慌张的男人。
“不是我……她突然冲出来……”
这声音着急忙慌,姜望姝眼里却只有那只毫无血色的手,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像是被那只手掐住了喉咙。
姜悬舟抱着女人痛哭,从他的腰侧,垂下一只没有生气的手。
这就是那个她爸曾经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她居然就这么死了。
自己的确是要教训姜悬舟,让他少接触新安会,离姜家远一点,却从没想过害死他们母子。
保镖问:“小姐,我们回去?”
姜望姝双唇发白,表面却还维持着姜家大小姐镇定,“刚才,她是想跑来阻止我的吗?”
话没说完,保镖会意却没有回答。
答案很明显。
凌晨钟声敲响,港城回归,万家呼声热烈。
但姜望姝站在雨夜里,却清晰地听见姜悬舟的哭声,众生笑,独他哭,十分刺耳。
像只被淋湿的野狗,痛哭呜咽,求告无门。
她心头像是突然被烫了下。
“刚才已经通知了夫人,这里您就别管了。”保镖又一次劝她。
姜望姝看了会儿,抬腿走过去。
她是姜家大小姐,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东西,敢做就敢当,绝无可能做个落荒而逃的逃兵。
那是废物,不是姜望姝。
鼻尖弥漫着血腥味,姜悬舟双眼猩红,犹如一头即将暴怒的兽。在余光中瞥见那双昂贵的靴子。
又是这双鞋。高高在上的昂贵的鞋。
所有的不甘与痛苦一并汹涌而来。
有他童年被人咒骂‘没爹的野孩子’时的委屈难过、有他因交不起学费而需要母亲出卖身体时的羞耻内疚、有他因不得不藏在脏污深渊里不能见人的不甘扭曲。
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部来自姜家!
而今天,连他最后的依靠和支柱也彻底倒下。
雨势加大,重重砸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