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已经渗出汗珠的库尼忽然抬头喊了一声“我有五十万美元!”
“加五千!”威廉脚下用力,库尼趴在地上,咧嘴叫痛。
“色棍,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你泡妞的时候也会这么大方吗?”吉娜对库尼的表现有些惊讶,随即认为他这是在和欧阳铎较劲,随口说说,她对陶野说:“就算色棍替你支付五十万,那还差三十万呢。”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菲尔德走上前“我出三十万。”
几个人脸色同时一变,威廉眉头紧皱,作为教官,组员,他已经对小组失去了控制力,每个成员都在各自为政。
失去团结的战斗部队形同流寇,看到这样的场面,威廉的心里充满了失败的羞辱。
“我操!”欧阳铎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铁青地朝菲尔德冲了过去“你们都想撵他走是吗?你们到底什么居心。”
欧阳铎冲到菲尔德面前的刹那,菲尔德抬起了右手,锋利的飞镖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寒光闪闪“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我割掉你的舌头!”
“鹰,放下武器,那是对付敌人的东西!”吉娜怒斥。
菲尔德冷笑着放下了手臂,他疑惑地看着威廉和吉娜说:“事实就摆在眼前,倔驴是优秀的战士,训练中,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但他不是可以塑造的新兵蛋子,他的人生观已经定型,再强迫他做佣兵就等于把他推向死亡,即便他能侥幸闯过合约规定的五年,他剩余的生命中恐怕只剩下忏悔和痛苦了。”
“鹰,我他妈赞美你!”库尼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威廉死死地踩着他,根本不让他起身。
陶野有些犹豫了,他选择了佣兵这个职业,可是现在却要相处时间不长的人帮他垫付高额违约金,80万美元啊,无论从事什么职业,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还清。
陶野的目光在菲尔德和库尼两人之间移动,他们是生活里彬彬有礼,战场上冷酷无情的顶级佣兵,现在他们用自己的高尚的品格证明了人们对他们的非议。
钱对军人来讲,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
感动在陶野的血管里激流冲撞,和离开部队时泪流满面的痛哭不同,他现在同样面临着离别,有些陌生的感动却让他阵阵心痛,如同千万根钢针刺进心窝,不停搅动。
“倔驴,听我一句劝吧。”欧阳铎换了一种腔调“你倔,你耿直,这没错,在部队的时候惹了事,大队长给扛,大队长扛不了,军长给你扛,那是天经地义的,哪个军官不护犊子,现在不同了,加入佣兵是你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让别人帮你承担责任呢?80万美元,你知道咱们大队一年的生活补贴才多少吗?”
就像迷途的羔羊,在深夜被猎人追到了悬崖边,陶野左右为难,但内心痛苦的挣扎还是让他肯定地说:“我要离开!”
“好!”库尼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倔驴,我佩服你!偶像啊!”
“好吧,你走。”欧阳铎仍然没有放弃,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双臂说:“我问你,你能走多远?离开了部队,现在用佣兵也不干了,你到社会上能干什么?你告诉我。”
陶野眼睛一黯,他想起了在社会度日如年的那段经历,想起了穿着保安服的大海,他哭了整整一夜,但是清晨醒来还是要为千八百块钱奔波。
“随便干点什么吧,开个杂货店什么的。”陶野感到了心虚,现在就算开杂货店他也没有本钱。
“哈哈,开杂货店,你他妈不嫌丢人啊?”欧阳铎把自己的脸拍的啪啪作响,像是用力扇陶野的嘴巴“老虎团的精英,黑桃小组成员,你他妈就回去开杂货店?你的军人荣誉感呢?你的铁骨铮铮呢?好汉,别逗了!”
陶野身体猛地晃了一下,脚步后挪,欧阳铎所说确实可怕,但让他继续留在这里更加可怕,他无法面对残酷的枪声。
“离开,离开,离开”陶野喃喃自语,声音悲凉。
“不许走!”欧阳铎在咆哮。
“你们不能强迫他!”菲尔德瞪大了眼睛,再次举起了手臂。
“反了!都他妈反了!”威廉从腰间抽出指纹**,咔地一声上膛,对着屋顶“砰,砰,砰!”三枪。
威廉终于控制了局面,欧阳铎趴在地上继续做俯卧撑,菲尔德收起了飞刀,冰冷的月光顺着铁皮屋顶上三个弹孔倾泻而下。
“佣兵的军营也是军营!”威廉环视众人:“今晚我的命令是,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