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平稳而无声地下行，轿厢中显得很是安静。
百里晴最先打破了沉默：“关于胡狸的‘故乡’可能位于‘外界’一事，最好谁都不要说。”
于生没有开口，只是用略带询问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
“由于晦暗天使的影响，这个世界的人对‘异乡来客’是极为紧张的，”百里晴也没打什么哑谜，直截了当地说道，“特勤局这样的官方组织还好，我们可以谨慎且理智地对待这个问题，但另有一些组织……就不是那么冷静了。”
于生轻轻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回到那间小房间的时候，艾琳和胡狸还在里面老老实实地等着。
一见到于生进来，胡狸就立刻高兴地端着一盘蛋糕迎了上来，以一种仿佛要行刺般的气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于生：“恩公！这个给你吃，好吃的！”
于生差点被这姑娘一盘子戳倒下，赶紧往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当，然后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东西，就看到一块只有巴掌大的奶油蛋糕被捏得七扭八歪，上面还堆满了坚果，那料加得显然超过了正常的量，硬塞上去的坚果眼瞅着甚至比蛋糕体积都大了一圈。
“风险是不是大了点？”宋成忍不住问道，“咱们今天把他直接邀请到总部这边……现在他知道这里的坐标了。”
然后牙差点给崩下来半个。
于生笑着按了按小人偶的头发：“参观完了。”
“都‘参观’完了？”艾琳站在桌子上，仰头看着于生。
于生进来之前还满脑子的晦暗天使异乡归途黑暗童话苦大仇深，这时候看着胡狸温暖而开心的笑容，瞬间那一脑门子愁绪就给融化大半，但就是看着手里的蛋糕面露难色——平心而论他是挺感动的，就是这玩意儿被加工的有点磕碜，而且他觉得看一眼自己的血糖就已经上来了……
“技术部门那边有进展了，攻坚组的研究员成功滤出并且整合了目前为止我们记录到的‘开门’信号特征，应该很快就能给空间预警系统加上自动过滤和自动标注的功能，”宋成语气中带着笑意，“如果那东西能正常运行，以后就轻松了。”
再一看胡狸，就见她脸上手上都是奶油，连耳朵上都蹭着一小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吃到耳朵上的……把脑袋塞蛋糕里了？狐狸姑娘还在高兴地笑着，满怀期待地看着于生，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明显被“加工”过的蛋糕，一旁的艾琳见状还解释呢：“你就吃吧，傻狐狸专门给你留的，她说你爱吃坚果跟葡萄干，把半罐子小料都给你怼进去了。”
“年度优秀员工，优秀小组，星级攻坚能手，技术星奖章，通报表扬——如果成了的话。”
“这两个系统从不停机，这您是知道的。”
话音刚落，虚幻的门扉已然消散，客人们离去了，如此突然又自然而然，仿佛从没来过。
“总部大楼的内部校准系统和空间屏蔽网也开着吗？”
“……对，全功率运行。”
“以后还乱看吗？”
电话对面传来“啪”的一声轻响，那是打火机点烟的动静。
“好。”
于生甚至觉得自己都看见她嘴里迸火星子了。
宋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奈：“也开着呢，今天特意调到了最大功率而且无差别覆盖，为此楼下的海关办公室和交通站都受影响临时关停了。”
宋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正人工跟踪记录呢，错位现象刚刚平息。”“……空间稳定装置一直在运作，是吗？”
“还看。”
在散发出淡蓝微光的聚合物屏障表面，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了一双淡漠而褪色的眼睛。
“他有人性。”那双眼睛说道。
“最后实在塞不进去了，我就捏了捏。”
“先这么定了，”百里晴淡然说道，“除非有谁真能趁着年底前最后一个月抓紧拯救了个世界。”
“说。”
“吃完咱们就回家吧，”于生说着，掏出张纸擦了擦胡狸耳朵上的奶油，“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
“随你，”百里晴说道，然后她顿了顿，又随口问道，“有看出什么名堂吗？虽然这次你过于莽撞，但不管怎么说，你完成了一次近距离观察。”
“我知道，预料中的情况。”
百里晴呆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拿起电话给监控部门发了个通知，然后便带着古怪的眼神看着于生：“现在……可以了？”
“局长，”宋成语气中有点疲惫，“我得提醒您一句，他就这么当您面开门走了还是小事——下次他还能开门过来，这个您才是要有心理准备。”
百里晴没说话，显然并不意外。
“相信我的判断，小宋，”百里晴轻轻呼了口气，平静说道，“让他把特勤局当做‘朋友’，好处远多过那些风险，尤其是在今天与他深入接触过之后，我更坚定了这份判断。”
于生勉为其难地吃了两口能咽下去的部分，就把剩下的蛋糕又给了狐狸姑娘，表示自己刚才出去溜达的时候已经吃过零食了现在肚子不饿，但还是非常谢谢这份心意——胡狸也没多想，高高兴兴地把蛋糕接过去就吃起来，嚼那块葡萄砖的时候动静跟粉碎机似的。
胡狸高兴地笑着：“是葡萄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