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自有人送银串儿出去。
“等一等。”银串儿还没出门儿,就又被孙有兴叫住了,他对传令员说,“带他去征兵处报个名。大好的年纪,不为国效力干什么!”
银串儿吓得什么都不敢说,自跟着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孙程两个。
孙有兴踱了几步,到程念的身前,程念太高,他比程念要略矮一拳。微抬头打量着他,一只手却毫不留情的捏住了程念的下颌,只把他按得上半身都要躺倒到桌子上去。他实在是高,只能屈膝向后仰着,反手撑住桌子,仍不稳当。
“你是二爷,那我是大爷?”孙有兴身形威逼下来,眼神里闪过一抹愤怒的毒光,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是程念看到了,只因为他太了解他。
“我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他安静的说。
“哦,”孙有兴的怒意略敛,“那你就能长本事长得混到堂子里去了?”
全天津卫都知道,腾老师只喜欢狎小子。
程念的回答则更出人意料:“我先学学。”
孙有兴这回也站直了,反倒收回了手:“滚!”
第9章前世07
凌霄瞪着腾老师,以及他的跟班儿瘦子老铁,心慌的有点儿腿脚不稳。胸腔里一颗巴掌大的心脏,竟然砰砰砰的跳出了十级地震的效果。他仿佛才醒一样,大汗淋漓,不能置信又浑身发抖——他害怕了。
他现在才知道害怕。
他好像头一回理解这个职业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凌霄觉得那个逆来顺受的自己不见了,早就想好的、那种无所畏惧的心态完全不见了,大概……都是因为程念。
不是没有想过,他和程念,在以后的哪一天都会成为过去,只是没有想过,这一天早早到来,如此飞快。
他听到了妈妈说的话,程念默许了这个男人带走自己。他默许的。没有什么真正的情非得已,都是这浪压不过那浪罢了。
凌霄脑子里都是这些事,这几日的过往,一些与程念度过的为数不多的时光。短暂美好的细节,自己还没说的事。是的,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到底是谁,有如何的过往……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如果没有遇到程念,他第一天的客人也可能是这个人,胖的像是土豆,瘦的像是一把葱,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可能是一宵,他们天亮了就不见了,明天叩门的又不知道是哪一个,然后,自己在这种蹉跎中,到垂垂老矣,乱病缠身,最后可能一张草席子就卷了,无处埋魂。
我才十四岁,凌霄想,我还有好几天才十五呢,我的这辈子,难道就要这样一眼望到尽头了?
他抬起眼,打量四周,自己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胖子的车里。
胖子的两只手,正攥着他的左手,搓得正热乎。碰到凌霄的视线,他笑得露出了他的一口大金牙:“看你小手儿冻的,爷给你暖暖?”
凌霄说:“答应我一件事,你为我做到了,我就彻底跟了你。”
滕老师笑:“老铁你瞧,才十四的娃娃都知道我有本事,明着想利用我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