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到几乎粘稠的黑暗笼罩了下来,在彻底倒下去、眼前完全黑下来之前,易曲看到巷子口的同事们拼命地挥舞着拳头,似乎想要砸破什么透明的墙。
……
“……希融?”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找了半天的人就坐在他面前,一脸镇定地看着他,易曲眨了眨眼睛,稍微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跟你一样的经历。”希融已经被松绑了,虽然没办法离开地下室,不过比起现在被绑在柱子上的易曲要不那么狼狈。她看了一眼站得远远的少年和少女,低声对着易曲道,“别挣扎了,这个房子里面是她的地方,只要还在这里,就没有能够违抗她意志的东西。”
“年轻人,为什么要闯进这里?”
易曲又一次注意到这个匪夷所思的现象,明明是没有生命的物体,现在是绑着他的绳子,它们都能够开口说话了。
希融揉了揉额角,向着易曲摊手:“如你所见,这里的一切,都被这个屋子的主人赋予了意志。不管是什么样的意志,起码现在看来,都是彼此独立的。不过你回答之前还是好好想想……”
“我是跟着福叔来打听一个孩子的。”易曲没想多久,直言不讳地说道,“今天有很多人在这一带死了,都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死得却很凄惨。而且他们死前都是来寻找一个幼年异种的。我很好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正好调查到了这里。”
“啊,这真是个诚实的孩子。”柱子的声音听起来宛如一个宠溺后代的长辈,随即它叹了口气,这么大声说道,“我跟你们说了,假如有人死了,必定是会惹上麻烦的。我们现在得救他们,别让他们被卷进去。”
“你们看,人类也是有感情的。假如有同胞死去,他们确实是会追查的。”壁灯也开了口,向着其他人说道,“你们不该赞同那家伙去弄出这种事情来,我们不该这么做。”
“可是总要有人去做,假如不做,压迫者会越来越肆无忌惮。”书用它一贯的思考者般的深沉地口吻说道,“你以为忍耐一时就能让压迫者手软么?!错了!他们会变本加厉!即使这一次的反抗只会给我们自己带来麻烦!即使我们的反抗到最后是徒劳无功!我们也一定要这么做!我们要让那些压迫者知道,起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态度,知道我们不愿意!假如我们自己都不愿意为了自己呐喊!谁还能拯救我们!”
“可是你所做的只是让自己从一个被害者转变成了加害者!”壁灯几乎是尖叫了起来,“你永远不可能用别人的鲜血来践行你的正义!你杀戮的对象也只是被利用的一些小棋子!你没办法触及到他们的核心,就杀害一些被利用的家伙泄愤!这难道不残忍么?!”
“白痴!”被放在桌上的洋娃娃眼睛用力转了起来,“你听不懂书在说什么!我们触及不到核心无所谓!我们也不是屠杀泄愤!我们是在表明我们的立场,在抗议他们所做的一切!这样他们下一次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的时候才能有所忌惮!鲜血只能用鲜血洗清!”
“……”易曲在这一堆突如其来的七嘴八舌中沉默了好一阵,然后他也没插话,也没表明自己的想法,只是看向希融,长长地吐了口气,“他们几个……一直都这么吵么?”
希融又揉了揉额角,无可奈何地评价了一句:“说实话,我听他们吵得有点头疼。”
“时间不长的话也挺有意思的,难得一见的奇观啊。不过现在时间有点紧,我能见一见这个房子的主人么?”易曲终于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乱七八糟的现状,艰难地尝试寻找突破口,“对了,跟我一起过来的福叔人呢?”
“他被关在影子里面了。”回答的是柱子,声音听起来忧心忡忡,“他答应过绝对不会干涉我们的生活,但是他食言了,他带人类过来了。是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