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既出惊梦醒,躲在两侧街头巷尾的长安百姓,纷纷注目而视,满怀期待。
仇南月哪里敢小觑死士子的搏命一招,他大枪一舞,枪尖立刻爆发出刚烈的冰爆声音,整个枪体全部变为蓝冰色,抬脚飞奔,与直刺过来的猩红血剑对冲!
一蓝一红两道光芒骤然接触,霎时,地陷三尺,气震三丈,磅礴气机卷地盖天。仇南月立刻倒飞而出,冰枪寸碎,冰甲炸裂,血撒朗空,落地后,地上灰砖地被重重砸出了一个大坑,仇南月最初被死士子偷袭的伤口鲜血喷涌,其人在坑中呻吟不止。
那边,死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苏冉颤声问了一句‘死士子大侠’,死士子回头一笑,斜斜倒下,气息全无。
苏冉瘫软在地,双手紧紧握住手中那卷大黄纸,嘴一咧,似哭未哭。
风卷江湖浪,深藏功与名,着戎衣、呼凯歌、入长安。
挥剑斩奸逆,身死又何妨?从今後,婆娑鼓掖,梦魂落秀水,千里极乐风!
......
还未等苏冉同死士子深情道别,那边的仇南月,竟栽栽歪歪地站了起来。
众人只见仇南月摇摇晃晃,向苏冉缓缓走来,苏冉面楼决绝之色,放下手中黄纸,轻轻掰开身旁死士子的右手,拿起自然回到他手中的配剑,没有任何章法地向仇南月呼号冲去。
他要给死士子和因他而死的人一个交待,也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
苏冉还未冲几步,一张大网便铺天而来,大网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将仇南月紧紧盖住,大网的四角各有一条孩童手腕粗细的麻绳,寻绳看去,两架牛车六头牛正被十余名汉子赶架,拖拽着四条麻绳向侧巷赶车。
仇南月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幻化冰枪,仅能凭蛮力苦苦僵持,那十余名汉子上前抓住麻绳,用力拖拽,越来越多的青壮年加入行列,仇南月终是拗不过,一声不甘惨叫,被缓缓拖入侧巷,地上徒留一道长长血痕。
巷子里,嘹亮声音清脆响起:山水一程,大人走好!
苏冉看向翎羽大街两侧小楼,中年男子已经不见几人,老者正妇孺齐齐向苏冉拱手:山水一程,大人走好!山水一程,大人走好!
数十年后,已经垂垂老矣的苏冉回想起今日一幕,不由得感叹道,“达官贵人抬眼向上,终日不见民生疾苦,平头百姓向下扎根,却向上托举起平凡士子的报国梦想啊。”
苏冉弃剑,复抱黄卷,涕泪交织,他向左右两侧各磕了三个响头后继续跪行,破声喊道,“我乃,辽西郡郡守,苏冉,当朝皇叔,刘乾逆天无道.....望陛下主持公道!”
街巷之中,墙垛之上的百姓亦齐声跟读,声音振聋发聩,可传数里。
民愤如此,今日的刘皇叔,恐怕在劫难逃喽!
及近未央宫三十步,东阙高墙下的朱红大门,终于打开,阙里阙外,刘彦和苏冉,一站一跪,君臣相见,恍若隔世。
刘彦头戴冕旒、身着冕服,浓眉大眼,他器宇轩昂的率先走出,一手接过苏冉手中黄卷,一把抓住苏冉左手,情真意切,“爱卿,一别六载,辛苦!”
苏冉情难自控,涕泪交织,他用张曼老茧的粗糙双手,紧紧握着刘彦白皙无暇的手,无以言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刘彦,亦是十分激动,握着他的手,竟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