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坐下,原晞又劝她回王府住,说王府里有人伺候,如何如何便宜,这里连荤菜都没得吃,说着说着,声音渐低,把头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双手抄袖,不作声了。
蒋银蟾舀水洗了脸,回头看见他睡着了,不觉好笑。皇帝沉疴难起,原明非尚未登基,原氏忍耐了这么多年,一朝夺回权柄,千头万绪,都押在他身上。他累归累,那种得意蒋银蟾也看在眼里。
她很理解,她不是没尝过权力滋味的女人,她知道那滋味有多迷人。
次日一早,原晞醒来,却是在床上,蒋银蟾已经出去练功了。原晞知道为柳教主报仇是她心里的头等大事,也想尽快陪她回中原,但文相国等首逆已诛,还有许多琐碎的事,他估摸着两个月后才能脱身。
她执意住在这里,他总不能一直看着她,怎生是好?
原晞梳洗完毕,敛眉走出房门,见花木芜杂,便拿了剪刀修剪。身后剑气袭来,原晞无动于衷,长剑在他肩上停住,浩荡剑气倏然无踪。
“你就不怕我失手?”
原晞回眸睐她,含笑道:“我知道你不会。”
蒋银蟾想逼他出手,跟自己比划,闻言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收了剑,去吃早饭。原晞跟在她身后,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许不用看着她,或许可以相信她。
原明非往蒋银蟾的住处来,瞥见草窠里两条水蛇缠在一起交配,不欢喜,一挥袖,将它们分开了。贲晋有事来找原晞,迎面撞见原明非,站住了行礼。
两人走到蒋银蟾这里,贲晋道:“世子爷,昨日拘的那起人死了三个,他们闹着要说法呢。”
原晞道:“死的是什么人?怎么死的?”
贲晋道:“两个书吏,一个副将,都是昨晚死的,浑身上下找遍了,找不到伤口,也不像是中毒。”
原晞道:“我过去看看罢。”
原明非道:“荆台宗的新掌门明日上任,请我去观礼,你去不去?”
荆台宗是妙香的一大门派,原晞道:“新掌门是虞琴么?”
原明非道:“猜的不错。”
原晞笑道:“老掌门的几个弟子里,他和五叔交情最深,这个时候让他上任,他真应该谢谢五叔。”
原明非笑了,蒋银蟾道:“是因为禅师要做皇帝了,所以让他上任么?”
原晞道:“还能是为什么,荆台宗的飞刀绝技很厉害,你跟五叔去玩罢,我就不去了。”
原明非是想带蒋银蟾去的,见他如此大方,反倒一愣。原晞转身走了,原明非望着他的背影,暗暗赞叹,他让这一步,自己就算有什么不轨的念头,也不好意思付诸行动了,真真是高手,深知对方的底线,进退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