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点头认同了苏萌的话,他说:“李跃进的事儿也不用担心,那就是个脑子缺根筋的,就看着赚钱了,没看到风险。程建军在监狱蹲了十多年,肯定不会直接把东西交给李跃进,虽然事实上参与了骗局,但是主观上不知道,称死也就是一两年,再罚一些钱就过去了。如果有个好律师帮着辩护,只是行政处罚也不是不可能,问题不大。”
刘金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行,就这么定了。敢骗到我的头上,不管是谁,都得给他送进去。”
“这就对了,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去搂一眼。也别只有青花瓷,万一中间他还弄别的骗你呢?那李跃进带着东西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那你少喝点儿酒,我怕你看走眼了。”
破烂侯嘿了一声:“你当我一天尽喝酒呢?就这些个物件儿,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出真假,你还差的远呢。”
刘金友叹了气,让王彬收好了墨虾图,而后贱兮兮的拱到小丈竿子身边,拿着那青花罐子仔细问着到底哪里不对劲。
翻了这个篇,王言转身又去到厨房忙活起来,十二个人,四个军人,王言跟王彬父子俩,六人都是能吃的大肚汉,饭菜的花样要多,菜量也要大。
经过一番忙碌,熟食、冷盘、热炒等等各式各样的菜一道道的上桌,快一点的时候才做好了这许多人的饭菜,一帮人吃喝闲聊起来。
虽然京城早在九三年的时候就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总是有人喜欢挑战,尤其现在还没有那么强的天眼,无法全方位兼顾,所以天空中不时的就有二踢脚炸响。等到明天,就会有消息传出来,哪里有人私自燃放鞭炮被拘留。为过年期间,添了一些幸灾乐祸的笑料。
过年时候,人们会把能买到的,能做好的,喜欢吃的,平日里不舍得的美味佳肴做满一桌子,平常聚不齐的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坐在桌子边,就着好菜喝酒,说着过去一年的收获。
这时候小孩子是最开心的,因为他们会有一身新衣服,这是应该的,谁又不喜欢新的呢。他们也会有长辈给的压岁钱,虽然多数都让爹妈忽悠走了,但总也会剩下一些。待到开学的时候,大家都穿着新衣服,花着压岁钱,嘻嘻哈哈的一起玩耍。
但也是如此,总有很多孩子,过年是没有新衣服的,是没有很多压岁钱的,每次春季开学,他们都会觉着比较尴尬。很早懂得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很早学会了,掩饰自己,谎称不喜欢新衣服,或者说什么勤俭,旧衣服又不是不能穿之类的。也是借此,他们学会了转移话题,掠过新衣服,更加的掠过自己只可怜的几块、几十,对比人家几百的压岁钱,转而说起假期趣事。
孩子们本不会攀比,但是大多数人有的,他没有,也就感受到了命运扼住咽喉的窒息感,伤着了小小孩子的脆弱的自尊心。
毕竟谁又不喜欢新的呢,谁又不想压岁钱多些呢……
除了这些,孩子们还高兴的一点,在于各种串门的亲戚送来的各种礼品,他们可以使劲的吃。再算上邻里间,往日相熟但是到他乡的小伙伴再回来,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尽情的玩,这是属于他们的快乐,应该也是属于一零年以前的那些孩子们的快乐。
因为那之后的生产资料已经很丰沛,大多数的家庭,平日里便不缺好吃好喝,如何在过年的这几天找到快乐?
说到底,以前过年过的是‘穷’。因为穷,所以在那不穷的几天快乐。
相比现在人们嚷嚷着的穷,总是两码事儿。毕竟现在不管怎么说,总是不差吃喝,大多是人都是能吃上肉的。只是现在的欲望大了,想娶媳妇,想生孩子,想开豪车,想住大房子。再一看老迈的父母,再看几千块的工资,那能不穷么……
这时候,这一屋子的人当然早都脱离了穷,甚至都脱离群众了。平日里也没少见面,该说的早都说了,所以大家也没什么特别的快乐,过年了跟日常也没什么不同。饭桌上,除了说生意,就是仍旧没缓过劲来的刘金友说鉴定古董。
甚至王彬都已经开始念叨,过年没意思……
赚到了五十万,程建军很高兴,十分高兴,万分高兴。因为这一笔钱,可以算在王言的头上,他赚到了王言的钱,如何能不高兴。
不过高兴了没几天,过了年之后,去看了看儿子,给了五十万让其买车被拒,带着伤心失望离开京城,又一次跑去了南方,撸起袖子加油干。毕竟才五十万而已,这才哪到哪,他要赚五百万、五千万,甚至是上亿!
唯有如此,花着王言的钱,舒舒服服养着自己的老,他才能出了心头的这口恶气。就那还都没全出呢,当然他也知道,要想那样不可能,要不怎么可能会只想赚钱。
他的窑口没有如同原剧一般设在京城的郊区,因为他见识过全国的市场,怎么可能只在京城呆着呢。而且相比起来,他现在的技术还比原剧更好三分呢。烧瓷这种活计,那也是有着严格的气候条件的,有一个适宜的干湿比例。很显然,已经烧了上千年各种瓷器的南方,是最好的地方。
他这一次要做的,就是明朝的东西。其实之前也做过,只是没多少,而且不好卖。现在好了,有了刘金友这个大头,他可以安心,更加舒心。
他不怕刘金友知道是假的,毕竟假的就是假的,总是有露馅的那一天。但是这行的规矩在那的,打眼了自己就得认。以刘金友的身份以及财富,别说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五千万,他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谁让他没有那好眼力呢。
就算刘金友咽不下去,想要翻旧账,那也只能找到李跃进的头上,称死就是再到他的下下下线那里。一有变动,立马远遁千里,谁又能奈何的了他们?
而且他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他为了卖给刘金友,之前还弄了几件卖给行家,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听说有人发现,那就更安全了。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他弄了几件嘉靖、万历时期的青花瓷器,都是各种瓶子。再大的他也不敢弄,理由很简单,大件的东西过于稀少。明代的大件,完善保存到清朝的就已经非常少见了,后又历经战火,瓷器可没那么坚固,磕着碰着就是碎。数量少,那么自然价格高。虽然他眼馋,但是在明代的东西上,他还犯不着冒险,从洪武到崇祯,十六个皇帝,已经很够他吃的了。
同时,他也没有逃出王言的预判,搜罗一些字画、家具、玉石以及其他的一些小件瓷器,基本上就是赚个一两万的成本价,让李跃进送去给刘金友。这是很正常的操作,维护信任跟获得信任同样重要,要不然他怎么才能赚五百万、五千万?
就这么,转眼又是半年时间,到了零一年的七月份。景德镇的一处粉墙黛瓦,古意盎然的民居中,程建军看着摆在桌子上闪耀着莹润光芒的一个青花春瓶……
保险起见,他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更费一些周折,先是在南方这边就实际的交易了两手,第三手才由一个来这边的京城人买了,又去了京城,而后又转了一手,送到了之前跟李跃进有交集的人手里,最后才到了李跃进的手上。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八月份。而在这四手交易中,知道货是出自他程建军之手的,只有最开始的一个人。而且中间还有一手是完全找的陌生人,之后又找到头上求购的。也就是这个人不是目标客户,要不然这个倒霉蛋已经倾家荡产了。不过他也没放过这个人,预备着这一阵就研究这个倒霉蛋,能倾家荡产拿出来几百万的,也是很难得的了,尤其还是这种很容易上套的傻子,老天爷给他送钱,没有不骗的道理。
到了这个时候,才回到京城的程建军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好像他已经赢了一样……
与此同时,李跃进从一家检测机构的门口出来,他小心的用抱着双手拿着盒子,胳膊下夹着才出来的检测结果,同样掩饰不住咧着嘴呲着大牙,大嘴张的甚至能看到后槽牙,根本没眼看,他的兴奋快乐,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