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唤云轻轻靠在桃树下,眯了眯眼睛。
“当年出宫,也是东奔西跑,从来没仔细看看这江山……”说着她歪头一笑:“……这你们守下的江山。如今,我也要四处转转。”
裴文德望着远山,目光悠远。
萧唤云迟疑着开了口。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裴文德似是有些疑惑:“我有什么该问你?”
萧唤云低下头,苦笑道:“最后,是我一直在。你不想问问他……说了什么吗?”
“我知道的。”
萧唤云抬头,却看到裴文德闭上了眼睛。他指了指心口:“他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阿照,我很想你。从分开就很想你。
“很多事情不必一定去说。”裴文德轻轻睁开眼睛,含笑看着萧唤云。
“到底……我没你那么透彻。”萧唤云饮下最后一口茶,起身拜别。
“那就告辞了。”她翻身上马。
日色落在她身上,逆着光芒,张扬的笑容下,还揉着浅浅的悲伤。
“山长水远,故人犹在。”
“山长水远,故人犹在。”
裴文德双手合十,看着那身影远去
半年后,白鸽落于桃林。
萧唤云病逝于扬州,手中握着的,只有一枚老旧的玉璧而已。
再次落雪的时候,朱厚熜走入了莲山寺。
小和尚只说,后山那位闭门谢客月余,就算是皇上去,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但小皇上还是走近了素白一片的桃林。
“裴大哥。”他在屋外开口。
“裴大哥,再过几日就是新年,朕……我要改年号了。”
“我取的‘嘉靖’二字。”说着他捡起一旁的枯枝,在雪地上写下大大的两个字。
“我已经听你所言,不准史官记你的事情。从此后人,便不会知道,裴大哥也曾活过。”说着他眼睛被风刮着发涩,流下泪来。
“我们都很想你,如果你愿意,不如这年,我们回宫一起过。”
可等待许久,寂静无声。
朱厚熜神色颓然,最后看了一眼小屋,转身离去。
须臾不久,那屋门轻轻打开。
裴文德看着屋前“嘉靖”二字,垂眸不语。
又是恍惚入梦,混沌数日。
钟声轻响,木鱼清脆。
幼时那白衣僧人终于走近了来。
“人间憾事百般有,入我门来解此生。大师这话,我现在懂了。”
白衣僧人浅笑而坐。
“裴文德,你此生三劫,可已渡完?”
“我裴文德此生,得遇朱厚照,便知有三劫需度。
有缘无分,此劫一也。
世所不容,此劫二也。
生死殊途,此劫三也。
有缘无分,谢唤云碎玉,疑不得我与阿照两心相惜。
世所不容,笑后人史笔,记不得我与阿照真情实意。
生死殊途,念风雨相护,拆不得我与阿照相思如故。
三劫已矣,此生已矣。”
那僧人笑着摇了摇头。
“裴文德,贫僧欠朱家先祖一约,如今便当做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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