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生前说过,他不想埋在小兴安岭那冷冰冰的地方,他受够了那一份冰冷,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把他葬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刘老爷子,那半壶茶还了,现在我欠你一壶,这一壶等到我下一次来到京城的时候,我一定会还。”他跪在地上说着,深深的说着,地面慢慢湿润。
这一次,刘傲阳并没有客套,也没有拒绝,只是眼神颤抖的说道:“这一壶茶我等着,在我这个老东西没有闭眼之前,最好把这一壶茶给我带过来,明白了吗?”
“明白。”他深深吐出这两个字,便起身走向武堂之外,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的徐卧龙表情也是有几分沉重,他很清楚对于阿滨来说再次背上行囊默默前行到底是多么痛苦的决断,但强者,从来都是如此,像是那种哭的死去活来怨天尤人只是弱者的行为。
继续前进,必须前进。
迈出武堂,阿滨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徐卧龙,弯下腰说道:“抱歉,让你有些失望了,但是三字剑,我一定会寻到手,不是为了徐家,只是为了给我师傅一个说法。”
是陈天师,也是郭野枪。
徐卧龙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照现在看来,他所押注的东西,并不算是满盘皆输,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在京城,有麻烦你大可以对我开口,找三字剑不光光只是你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尽管联系我。”
说着,他把一张名片塞在了阿滨的胸前,他并没有多余的过问什么,或许是徐卧龙在某种意义上相信这一头孤狼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倒下。
接下来,他只是目送着这一头孤狼远远的离开,踏上一条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一个尽头的不归路,他不知道这究竟是纵容了这么一个孤狼,还是纵容了自己,但这个故事发展到了现在,谁都不会再有回头路。
错的也好,对的也好,都必须走下去。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残酷的事情。”刘傲阳也在这个时候走出武堂,看着阿滨远去的背影喃喃的说道。
“我只是有几分好奇,陈天师究竟有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步,如果他真的预料到了这么一步,当初他又如何忍心让这一头孤狼踏上这么一条路。”徐卧龙说着,他发现自己竟然对于这一头孤狼产生了同情,他虽然很清楚这个感情可能是致命的,但还是一股脑的涌进了心头,让他无法适应。
“预料到?他怎么会预料到,如果他真的如同传闻之中的通鬼神,就不会最后落魄到那个地步了陈天师也不过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罢了,不过这最后一颗棋子,他并没有看错人,即便是远远不像是骆擎苍那般光芒四射,但是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些这些年所期望东西,或许也正是因为郭野枪有着这种相同的想法,才会做出这么一个选择。”刘傲阳说着,一直看着那一头孤狼消失于他的视线,但这一头孤狼,却永远都不会消失于这个江湖。
徐卧龙听完,表情也是有几分淡淡的苦涩,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会看着这一头孤狼走下去,徐家,欠陈天师一点东西,既然还不了陈天师了,那么就还给这个狼崽子。”
“徐家,愧疚陈天师一个名声,虽然我只是一个外人,但某些话,我觉得自己即便是说出口,也无伤大雅,陈天师对徐家的感情,你无法想象,三字剑比他的命都要重要,那一天,至少有三个天字号的高手跟他过招,否则他绝对不会丢了三字剑。”刘傲阳说着,在对自己那个老友,又或者所敬畏的人在打抱不平。
徐卧龙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因为他无论说出什么,都像是在抹黑身后那个徐家,尽管违背他心中那点东西。
刘傲阳当然看得出徐卧龙的想法,但也并没有计较什么,相比于其他的世家人,徐卧龙已经算是不太面目可憎的存在,他则是继续说道:“丢了三字剑,没了这江湖之中最重要的面子,他反而选择默不作声的离开了京城,这无疑就是把自己往绝路里逼,但是你应该很清楚,他是在赎罪,培养骆擎苍也好,留下这一头孤狼也好,无疑都是为了三字剑,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把一切都寄托在了这一条孤狼身上,这怎么不算可悲?”
徐卧龙听完,表情也是有几分落寞,然后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表情说道:“十年,跟我所预料的整整提前了十年,让骆擎苍先走了两步棋,其实我也没有信心能够赶上他,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宁在一思进,不在一思停。”
“骆擎苍在京城的根基,还远远不及你,他还不敢一口吃掉你,不过再往后,就不好说了,这个余孽的野心我看不仅仅只是三字剑,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下着什么棋,也许这三字剑只是他所打着的一个幌子,关于这个,我想我不必提醒你了。”刘傲阳说着,这个江湖,前后七十载,他仍然没有看出一个通彻。
徐卧龙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动身说道:“刘老爷子,那么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深深转过头,看着躺在武堂之中的那个男人,一脸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