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两人点头,身影消失在墙角的黑暗处。
郑郁始终一言不发,三人藏身的树枝干茂盛,又躲得高隐在夜色里谁也看不见。
不过片刻民房内的士兵开始换班离岗,守了一个多月连个老鼠都没来过,突厥人已开始懈怠。沙艾格从树上轻步跳至瓦上,而郑郁则又被那武士提着跳上来,郑郁心想如果武力还在,他带着沙艾格跳都没问题。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底下的士兵正值交班,沙艾格带着郑郁一路飞跳,在墙瓦上摸索到了关押着王台鹤的房内,但时间有限,士兵换完班后又迅速返回。
郑郁与沙艾格以及那名武人趴在屋脊上,夜色与黑衣掩去他们的身影。
冰凉的瓦片离郑郁不过咫尺,他依稀听见里面的说话声。是王台鹤的声音,还有岑峋让他别骂了的劝告。
面对这些,郑郁有些好奇,身边的那位武人好心为他在瓦上寻了个小洞,扯扯他的衣服示意他移过来看。
郑郁看沙艾格趴在瓦上,离得近他依稀看见此人嘴角的邪笑。他太好奇王台鹤在说什么了,因为里面是骂声。
那小洞不算大,郑郁只能移过去,眯着一眼往下看,他先是将里面打量一番,才发现阿史那莫对人比沙艾格对人要好些。
屋内的设施简单但也朴素,床案都有,自然也只有这两样,外加一个恭桶。石墙上有八条碗口粗的铁链一直延申至屋中央,郑郁视线跟着那铁链走,只见八条粗的铁链分别锁住王台鹤与岑峋手脚,而他二人的活动范围只在屋内。
“前几夜不是都会来胡扯两句吗?今夜怎么没来?”这时王台鹤双手叉腰对着门口用突厥语怒骂:“他阿史那莫是不是脑子被狗踢傻?把老子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他想干嘛啊?狗日的!”
说完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手脚铁链随着他的脚步发出碰撞的声响,“老子辛辛苦苦带兵来救这个狗杂种,结果他一言不合地就把老子关在这里,他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一旁的岑峋双手搂膝坐在榻上,表情呆愣如丧考妣。
王台鹤反脚踢走地上铁链,转身指着木门怒吼:“突厥奴,有本事解开老子的铁链,三招之内老子不把你脑浆打出来,你就是我爹王光林!”
岑峋默默用双手堵上耳朵,王台鹤走又走不到门口,只能在屋内跳脚,又说:“老子可是堂堂的河西节度使、平阳郡王、归德大将军。你们这群王八蛋竟敢如此对待,等出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阿史那莫那狗畜生的牙帐撒泡尿。”
趴在屋脊上的郑郁听王台鹤继续问候阿史那莫的祖宗十八代,连他族里的牛羊狼鼠、马狗鹰猫一个活物都没有放过。心里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这事放谁身上都憋屈,何况还是王台鹤这样的少年英雄、封疆大吏被阿史那莫用铁链锁在屋内月余,这样骂都是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