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界隔绝的时日,郑郁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看见院子里那株槐树树冠茂盛,葱绿如云,每日照在树上的金阳都在预示变化来临。郑郁悄悄地把清醒时画的沙艾格画像藏在余三的胡禄箭囊里,他知道这两人最近在商量要把这个卖掉。
天气渐渐热起来,郑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清醒时他就跟沙艾格吵架,吵什么时候放他走,沙艾格起先还会回答,到后面便沉默不语。
朝廷的军队已开拔向小勃律进攻,而他这个凉州长史还在高昌一个不知地名的村庄藏着。
在某个较为凉爽的夜里,郑郁接过沙艾格递来的药喝下,冷静地问:“我喝了这么久,这到底是什么?”
“神仙药。”沙艾格冷冷道。
自知问不出个是,郑郁扔了碗便转身躺下,今夜余三没有回来。郑郁早已习惯,高昌昼夜温差大,郑郁盖着这家里唯一一床被子,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偏头问:“你究竟要困我到什么时候?”
身边的沙艾格双手交叠于腹前,凝视着石壁回道:“你在想你的情郎?”
这些日子来,每当郑郁问这些,沙艾格就三句不离林怀治,他怒道:“我怎么就不能想他?我在敦煌外好心救你,但你却虏我至今时今日,我没有地方对不起你,你明明可以自己去往碎叶城却非要带上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气急的声音在不大的屋内回旋,沙艾格缓慢地转过头来,轻笑一声:“皇家无情,你与他分别前应有争吵,若是他知晓你跟着我离开,他必会认为我俩私奔了。哎呀,这其中的感情与痛苦我想想都觉得十分舒畅。”
想起两人分开前最后说的话,郑郁内心是止不住的懊悔,他害怕林怀治误会,这近半年的分别让他心如刀割,日日夜夜都在思念。
黑夜中沙艾格又道:“至于理由?我想我做什么事,都不需要理由,我想所以就做了。不过你放心,年底前我们一定会回到碎叶城,到了碎叶城你想去找你的情郎就去找,但恐怕他身边会有其他人了。”
“他不会!你少血口喷人。”听到这种无端的污蔑,郑郁坚定地回答,“我相信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沙艾格缓缓道:“他是皇子,身边不缺人,更不缺你郑砚卿。“说罢似是为难的样子,说:”其实你要不想回去,我们住在碎叶城也不错,毕竟你晚上睡觉不打呼噜。”
“老子就要回去,去哪儿关你屁事!”郑郁转过身睡去,脚上的铁链跟他动作发出拖曳声音。
但才睡下不久,出门狩猎的余三就慌忙跑进来,郑郁闭眼凝神懒得去管这对主仆,心里却在默念最好事成。
黑夜中沙艾格骂了句突厥脏话,快速解开郑郁脚上铁链,绑好他的双手,抓着他就离开。
郑郁被他塞到马上才假意关心:“这么晚了,咱们要去哪儿?明日天亮再走啊。”
沙艾格翻身上马,坐在郑郁身前,手里逮着缰绳和捆他双手的绳头,温柔道:“去阴曹地府!”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