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日未时刚过,一队车马驶进申州新城大道,绕过走过万民广场,最后径直走进皇家园林,守卫的士兵没有多加阻拦便予以放心,只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是楚良才,他手里有太上皇赐下的金令,可随意出入皇家园林。
一条长长的马车队伍,连人带物足有十几车,每辆车上的都绑着红绸,似是聘礼无疑,驾车之人个个衣着鲜亮、精神抖擞,这一幕不得不令前来申州新城闲逛的百姓们生出八卦之心,莫非皇家园林即将迎来天大的喜事?
自然的,就有人相互之间窥探打听,试图查问出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青衣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一打听不要紧,还真就有人认出楚良才其人,看来他虽然平日里行事低调,但在如今的茂州城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声。
百姓之间一传十十传百,真正对楚良才有所了解的人认真一想,这可真是不得了,这楚良才可是手握烟霞山各种奇货之源头的神秘大佬,连知府大人都要以礼相待的,听说人家本身就是侯爷身份,这下保不齐就要攀上高枝儿成为当今太上皇陛下的乘龙快婿,大兴朝第一位来仪公主的驸马了吧。
流言的传递速度简直是太可怕了,估计楚良才一行人才走进皇家园林一盏茶的功夫,他这位烟霞山小侯爷即将幸运当上驸马爷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茂州知府李夏升的耳朵里。不过,关于此事李大人有他自己的看法,不过是轻轻一笑便不再理睬罢了。
开什么玩笑,要说楚良才和赵羽桐之间有点男女之情这个不假,可要说楚良才攀高枝儿,上赶着去当一个有名无实的驸马爷,他李夏升可是万万不敢相信的,传闲话的人也不想想,如果是当驸马怎么可能带着十几车聘礼去上门提亲?不应该是皇家下聘礼娶驸马的吗?
当然,对于普通人而言,能当上驸马都是几辈子修不来的天大福分,怎么会有人想到人家是娶公主而不是当驸马,李夏升也就当个笑话停一停就好了。
不过这无风不起浪,既然这个事件在短时间内就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看来楚良才下定决心要娶赵羽桐一事大概率是真的了。作为茂州城的父母官,以后各方面需要仰仗楚良才的地方太多了,小侯爷大婚在即,自己好好想想准备一份什么样礼物才是最要紧的。
事实上,大部分百姓甚至有钱有身份的人也都是瞎传着八卦图热闹呢,有几个人如同李夏升这般看得明白?自古皇家无小事,老百姓本就热衷于传播这种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并把这种故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无伤大雅。
外面的世界沸沸扬扬,皇家园林知新厅内却是衣冠楚楚、座次鲜明,一副有大事要谈的壮观场面。
太平侯楚震山硬是摒弃了旁人的搀扶,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对着太上皇赵泽贤和张太后行君臣之礼,其后依次是忠勇侯陈淮安以及安国侯楚良才。
有意思的是,楚良才虽是小辈,却偏偏不行跪拜礼,仅仅行了一个躬身礼之后默默站在了楚震山下首。如此不恭的举动按说早就该逐出门厅之外杖责去了,可太上皇以及张太后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一样。
更离谱的是,赐座以后君臣态度忽然反转过来,楚震山爷孙虽是前来求亲,但丝毫不见殷勤谄媚,反而是老皇帝赵泽贤虽然面露尴尬,但却对楚震山拖着一身病体前来的态度实实在在地表达了感谢,对待另一侧的陈淮安简直就是万分歉意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除却张皇后以外,三个老头子本身就有着非同寻常的袍泽之情,皇家虽然强势,但做出来的都是矮人一辈儿的事情,虽说婚姻大事一旦成就,长辈晚辈各论各的交情,但赵泽贤对楚震山和陈淮安实在生不起装腔作势的念头。
好在楚家既然是上门求亲,这个“求”字自然要摆在明面上,因此赵泽贤和张太后虽然客气,但楚震山不能不表达出求亲的诚意。楚良才和赵羽桐的婚事虽然是水到渠成,但楚震山还是按照惯例,恭恭敬敬地念了一段聘书:
“家孙良才,年二十岁,自幼……念其和来仪公主一见倾心、两情相悦,恳请陛下恩准来仪公主委身下嫁我楚家嫡孙良才为正妻,择良辰吉日拜堂成亲……为表诚意,楚家诚备聘礼……”
皇欲成其事,万般皆免俗。楚良才和赵羽桐的婚事说破大天,从面子上讲都是皇家有失身份,但两情相悦才是根本,因此有些话也就听听而已,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也就过去了,赵泽贤和张太后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故而整个过程没有露出丝毫不满。
不过,当吴喜顺从楚震山周中接过聘书和礼单转交给赵泽贤的时候,这才发现这礼单竟是两份的。楚震山的礼单在上,楚良才的礼单在下。
按照流程,接下来自然由赵喜顺承担唱礼官一职。随后楚家的聘礼一一自赵喜顺口中唱念出来,侍从们依次将聘礼抬上来。
礼单一:
聘金,金二百;聘饼,一担;三牲,鸡一对、猪肉五斤;酒,四支;四京果,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花生若干;四糖,冰糖、桔饼、冬瓜糖、金茦若干;茶叶两罐、芝麻两升、帖盒一对、香炮镯金一对、斗二米。
礼单二:
特制金币两千枚、银币两万枚、香水两箱、香皂两箱、自行车两辆、折叠躺椅一对、玻璃镜一对、望远镜一对、放大镜一对、特级天仙醉两坛、特级葡萄酒两箱、手电筒两支、烟霞火腿一对……左轮手枪一对。
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聘礼在知新厅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有些东西都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赵泽贤却唯独对那最后一份礼物情有独钟。
按说在聘礼中选择送一对左轮手枪显得有些突兀,而且还被放在最后压轴出场,这样的聘礼当真别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此物绝非凡品,只不过现在要做的可是订婚的大事,赵泽贤虽心中痒痒,却也不得不忍着把这个程序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