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还被爷爷拎在空中的陈三天忽然把手伸向腰后,摸出来一把黑乎乎的东西,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把手枪!
只是陈三天还没来得及把枪握稳,枪就到了爷爷的手里,陈三天身后的一群人惊退,眼看着陈三天已经被爷爷掐得直翻白眼,爷爷却把陈三天放了下来。
陈队长,有些话不是跟谁都能说的。爷爷恢复他的和颜悦色,把正蹲在地上剧烈咳嗽的陈三天驾起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领子说:拆房还是砍树都好说,别吓着小孩子是不?
陈三天吓懵了,颤颤巍巍地立在爷爷面前,眼角的余光撇了撇还在爷爷手里的枪,点了点头。
哦,你不提醒我倒是给忘了!爷爷说着就把枪交到陈三天手里。陈队长,枪您拿好,小心别走了火,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伤了和气,是吧?
陈三天再次点了点头,脸色很难看,爷爷在陈三天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这树啊,你想砍就砍吧。
爷爷说完话后,王家村的人一片嘈杂声传来:王书记,老祖宗说了这树不能砍啊!
人家手里拿着县里的红头文件,没看到还带黑社会过来?不砍树砍你们?
爷爷说着把我领到一旁,陈三天缓过神来,怨毒地看了爷爷一眼,然后往身后打了个手势。
施工队立马忙活起来,各有十多个人把两台奇怪的大型机器摆在老树的两边,其中一个伐木工人吆喝声说:乡亲们都让让道,树高砸着人!
大伙听到那工人的话赶忙向后退,村长叹了口气说:王书记,这就让他们把树砍了?怕是要出事啊!
爷爷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他的命。
随着一声长而响的嗡嗡声,那两台巨大的机器之间,高速转动的齿轮没有任何停顿地从一端机身传送到另一端机身里面。
拉!伐木工人大喊一声,远处早已经准备好的拖车一踩油门,绑在老树枝干上的粗绳顷刻间被绷得笔直。
这棵屹立了千百年的古老的梧桐树,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但是,当梧桐树倒塌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呼出声,急步后退,包括刚刚缓过来的陈三天。
因为在老梧桐树巨大的树墩里,正蹲着一只有老鹰这么大的黑鸟,那只黑鸟的头和身子已经分家,脖颈上汩汩冒血,两只翅膀竟然还扑扇了几下,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在黑鸟巨大的翅膀下面,几只黑色的东西蠕动,发出沉闷的咕咕声,它们身上的毛发细长而发黑,沾满血浆,忽然,一只黑色的东西从树墩里滚了出来,它的眼珠从毛发间向前凸起,布满血丝,咕咕叫了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它倒地的一刹那,我在它那细长发黑的毛发下面,看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