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骐的善心有限,或者可以说是完全受那个被他称作燕姐的女人所影响,所以在宋小武不懂领情,反而偷偷跑了之后,李天骐也就没有追上去助人为乐的打算了。
然而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宋小武自个儿又跑来了。
他还穿着昨天那身校服,从身后把碗捧出来,笑得一脸讨好:“哥,碗给您洗干净送回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要不,您看咱们这个店生意这么好,哥您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给您打个下手怎么样?工钱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有个饭钱就成,您看...”
“别叫我哥。”李天骐这会儿头脑已经退热了,又见这小孩明显是街面上混熟了的老油子,便道:“碗搁那儿就走吧。”顿了顿,究竟没忍住又添了一句:“你现在还小,回去多上几天学,以后就知道没坏处。”
宋小武见伏低做小半天也没用,还被人当孙子似的训,不由垮了笑容,爆了句粗口:“你谁啊?毛长齐没有就来管小爷我?”他还寻思着李天骐年纪轻,虽然神情不够和善,却不见什么戾气,估计在这块地盘上啥也不算,打算嘴贱两句出口恶气就溜,哪知才转了个身,就被拎住了后领:“我请你吃东西,是让你来骂我的?”宋小武这下明显感觉到李天骐力气不小,恐怕不好招惹,本想服个软,可又觉得太丢人,仍旧有些嘴硬:“你,你先放开我衣裳。”“行,”李天骐松了手,随便一推就把宋小武往里头推了两步,“去把厨房的碗都洗了,我就不跟你计较。”
早餐高峰期过后李天骐已经洗过一轮碗了,这会儿堆在池子里的碗碟其实并不多,可宋小武一来不服气,二来还记挂着外婆,寻着个空儿就想趁李天骐不防备往外跑,哪知李天骐像料到了他这动作似的,轻轻松松地又把他给抓在手里,哼笑了一声。
宋小武一面挣扎,一面嚷道:“不就吃了你一碗馄饨么,小爷把钱给你还不成,你他.妈快放手!”
李天骐另一只手将宋小武的两只胳膊都给拽住了,说道:“你还挣?别忘了,我可不止是赏了你一碗馄饨,谁把你从超市带出来的?”
宋小武顿了一下,随即挣扎得更甚:“你...你、你知道个屁!谁求你来假装好人了?我又没说要跟你过来...”
李天骐没了耐性,直接把他半拎半拖地弄进厨房:“那你有骨气就别来,更别连碗都偷走。
宋小武突然像被刺了一下,想吼些什么又生生忍住了,憋了半晌,转身站到洗碗池边去,背朝着李天骐道:“我把碗洗了,就还你的馄饨了!”
“可以。”
宋小武这才伸手要把碗捞上来,又被李天骐叫了停:“先把手洗干净。”宋小武哼了一声,气咻咻地洗了洗手,洗碗的动作倒没敢再大大咧咧。
宋小武自此便跟着李天骐混上了。他每天早上六点钟就到,先提溜着一袋子馒头豆浆不知道跑哪儿偷摸着吃去了,隔半个小时才重新过来,帮着李天骐给来吃早饭的学生白领等端盘子或是打包带走。等到了八点,饭馆对面一条街上的中学打了上课铃,以学生为主的早高峰过去了,宋小武这才又匆匆忙忙地往自己所在的学校赶——他们是八点半才上课,宋小武舍不得那一块钱公车费,一路八百米考试的跑法倒也能赶上。
到了下午,宋小武四点半下课后,过来第一件事还是提溜着一食品袋馄饨或者鸡丝汤面往外跑,挨到接近六点时才回来洗那堆成小山等着他的碗。
通常洗到一半,宋小武的肚子就得此消彼长地作响,一旁监工的李天骐看得好笑,每每问道:“你那一大碗馄饨全从食管儿里漏了吧?没见过消化功能像你这么好的。”
话虽如此,李天骐也是经过“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龄,多半还是会瞧瞧厨房里还有什么剩的,再给宋小武做上一碗,非法童工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