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己的情绪倒是真的。
另外外国人对色彩的理解好像和他不太一样:贝恩顿先生的发色在宋小武看来明明更偏向于姜黄。
宋小武正出神,猛然又听见贝恩顿先生的大嗓门:“姚!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永远不要腹诽你的老师。这条真理放之四海皆准。
阅读与写作老师则是位女士,看起来要和善许多。宋小武来得晚,没有赶上开班第一周由校内工作人员统一安排的熟悉校园环境、了解校内网络资源和图书馆如何应用等活动,是这位女士主动帮助他解决了不少问题。
起初的新鲜感和不适应过后,宋小武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起来:每天上午课程结束过后,在学生餐厅里吃午饭,然后在图书馆里随便看看,翻翻西语原文的漫画、儿童读物,保证每天至少记三个新词,写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差不多就又可以开始下午的课了,放学后坐两个小时的车回到住处休息、吃晚餐——他已经可以不必借助肢体语言,而是靠关键词来和加西亚女士沟通了,对方显得很替他高兴。
他还严格控制着自己,只在周末和李天骐打一次电话,并且不是每一次都开视频。
两星期之后,贝恩顿在课上临时宣布,他们有一次听力与口语考试,就是现在。
看看周围各位同学的反应,宋小武不清楚贝恩顿先生是否知道“哀鸿遍野”这个成语,如果是的话,相信他会折服于夏语的精妙和淋漓尽致。
然而即便宋小武比贝恩顿先生掌握了更多的夏文成语,仍然不能改变他在这场西语考试中只拿到了一半分数的事实。
贝恩顿先生让他放学后单独留堂。
“我不能理解,来自一个可以将远没有达到招生条件的学生送进这里的家庭,你的西语为何会如此糟糕?”贝恩顿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看着宋小武,说话一如既往地毫不委婉。
宋小武张了张口,随即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不是批评,姚。”贝恩顿接下来的话却有些出人意料,仿佛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这次谈话原本的目的:“你的词汇比入学时多了太多,仅仅比标准线差了一点。继续努力没有什么不妥,但你不必给自己过多的压力,合作课题之外也试着多和你的同学们出去玩玩,你看起来有些焦虑。”
宋小武愣住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正承受着多大的压力,不过还是很感激贝恩顿先生的好意:“可能...我只是有点想家了吧。”
贝恩顿露出了然的神色,点点头,又道:“下次我会给你们带胡子糖来,你可以试着回答我的提问。”
“我会努力的。”
要得到贝恩顿先生的糖果奖励其实一点儿都不困难,因为他带来的所谓“胡子糖果”有满满一大盒,几乎人人都有,而没过多久,这些刚得到奖励的人就又受到了贝恩顿先生的无差别训斥。
贝恩顿先生确实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宋小武想,不过他应当有个在意他并且还很细心的家人。
他把明显是家庭自制的糖果塞进嘴巴里——其实就是国内常见的龙须糖,不过里面有干玫瑰花混合坚果的馅,至于名字,大概是贝恩顿先生胡乱附会的。
龙须糖本就甜腻,何况又是出自异常嗜甜的花旗国人之手。宋小武吃了两块糖,等到午饭时仍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干脆在校园里闲逛起来,却碰见个意想之外的人。
上回婚礼中和袁珂抢花球的家伙,自称叫丹尼尔。
“嘿,我记得你!洁诗曼叫你小武。”洁诗曼是袁珂的西文名字。
宋小武忍俊不禁:西方人念夏语名字时果然都无法避免怪腔怪调的。
这位丹尼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西语名字吗?”
“我没有西语名,你可以叫我‘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