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也许十年后才会到,也许明天便来矣,只是要看哈里法觉得自己是叛徒还是爱将。
他只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又一个一个上到与他平等的位置,他就知道他这个元老级人马也会有被拉下来的一天。
他被拉下来,占士他们,都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因为他们与自己都有直接关系,自然会被分派除去。
他在组织已经近十年,可是不能避免到哈里法一个喷嚏带来的地震,每一次地震都会有一次大换血。
难得地,每次他都能独善其身,连带手下的人都能安然无恙。
可是汤姆不能保证这次是不是也能这样,在变成一堆肉酱之前,他必须继续爱他的母亲,尊敬他的父亲。
「妈,我爱你。」汤姆最后就说了这句说话,然而继续凝望天上的明月。
男孩子对母亲说这样的话也许太娘娘腔,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恩念,母亲是多么爱他,而自己也没有甚么可以回报。
汤姆就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一遍冷银随风而动,似是深渊中的一道寒流向着自己招手。
…
巴黎时间凌晨五时半,一身银灰色长袍的克里斯托弗坐在床上,拜托日短夜长的早冬季节,这里看上来还是一遍死寂,远方的巴黎铁塔仍是澄黄一遍,还有那象牙色的月光,照得他遍体生寒。
他是从噩梦中醒来的,说是噩梦,不如说是回忆。
那年的他刚从伊顿公学回家,坐在林肯之上看着街道,那时的栎树仍然一遍青绿,那天仍是夏日,但伦敦的天气不比意大利夏旱,空气湿得快要拧出水来,一嗅便知道又要下雷雨的节奏。
克里斯托弗与汤姆一样,一个似乎喜欢晴天又似乎不是,一个似乎喜欢甜食又好像不是,于是他对雨天有复杂的心情。
只是他觉得,如果是晴天就好,他会在公园多坐一会才回家。
那个家,其实不过是在belgravia的那座豪宅,回到家里他会自己跑去房间甚么也不做,一声不吭的待在房里,幸好房间的隔音非常好,从来没有听过小时候记忆犹新的声音。
而每次看到他父亲,总是躺在床上或是倚在贵妃榻,身上也是极其柔软的丝绸,父亲会坐在那个打通起来的大花园之内喝茶,有时让他坐在身边,也不说话,就是沉默地看着自己温习,眼神中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跑出来。
他不介意,因为他也听过父亲的事,仆人以前如何对待父亲也是亲眼见过,即使现在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毕恭毕敬,可实际情况出来时,他也知道这是表面的事,因为从根部而言,大伯为了父亲手上的确泡满鲜血,却从没有让父亲有过尊严的时候。
比如说,他看着他的父亲,柔软的丝绸下面甚么都没有穿,为的是方便大伯下手。
小时候他还会跟他说两句话,不外乎是饿不饿、冷不冷,两年前父亲被大伯错手推到室内泳池上,高热一场后便不再说话,东西也只是吃一点点,大伯也无暇理自己,让他的秘书将工作交给自己,漠视了自己快要考会考,天天就在父亲的房间陪着他,两年后他考a-level的日子,工作也是越来越沉,面对班上有些同学已经要看精神科(当年香港经常有人念书念到精神病……不知英国~)他也是一笑置之,要病的应该是他不是吗。
那天他回到家里,所有佣人都站在地下那一层,管家看到他回来上前低声说了两三句,克里斯托弗才缓缓地步上楼梯,直到主卧的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