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皇上已经回宫,太子被监禁起来,从身边的太监开始,有关人等全押入了诏狱审问,老三也被押走了!”
女眷们闻言皆是一怔,老太太瓮着唇,双目圆睁,卢氏一听就哭了起来,承钰也呆了,前世孙家可没出过这等事。敏哥儿见母亲在哭,还以为她是没吃到红薯,掰了一小块,短腿挪着走过去,拍着他娘的背,哄道:“娘不哭,吃红薯。”
卢氏搂过儿子哭得越发厉害。承钰不知道该怎么劝,这根本没法儿劝,本朝谁人不知,那镇抚司的诏狱就是人间地狱,有进无出。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二弟呢?二弟也被抓进去了吗?”孙怀缜忙问他二叔。
孙立德听到后却止了哭,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道:“就是他那个孽子一手策划的!如今他可是十六皇子身边的心腹之人,怎么会被关进诏狱!”
“咱们孙家竟出了这么个两面三刀的东西!就算他日后位极人臣,权势滔天又如何,孙家的百年清名都被他败完了!”
孙怀缜嘴唇轻颤,喃喃道:“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二弟呢?他明明只是……这次的事也是他和外祖父计划周全的。”
“他连高阁老都骗过去了,更何况你我!如今大势已去,咱们先求自保要紧啊缜哥儿!”两人虽然都是太子派系的人,但官职甚小,或许波及不到,但高阁老那样的权臣却是首当其冲。
孙立德颤巍巍地撑着炕沿站了起来,背影宛如一个古稀老人。他刚站起来,老太太却倒了下去,丫鬟媳妇们拥上来搀住她,承钰也赶上去扶着外祖母。
老太太年过五旬,大风小浪也见识过不少,但到底只是个内宅老妇,男人们的事她如何插得了手,更何况是涉及皇权之争的风波。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只是咬着牙硬撑,安抚儿媳孙辈。
承钰把二舅舅的话听得大致明白,似乎是二表哥临阵倒戈,害了太子。朝中大权最后落到谁的手里她管不了,她只求三舅舅和怀缜表哥能平安。
随后孙立德和孙怀缜出门奔走,想法子,老太太则让丫鬟在暖阁里铺了被褥,安抚卢氏在凝辉院歇下,承钰和郭氏陪着她,一家子女眷守在一块儿等消息。
卢氏哪里睡得着,眼睛都哭得肿痛,见儿子已经熟睡,又不禁滚下一行眼泪。
承钰陪外祖母和舅母挨到三更才出正房。平彤掀了棉帘就有一股寒风扑面,像泥沙瓦砾一般磨过面颊,刺痛。
借着廊下乳黄的羊角宫灯,她望了眼黑沉沉的庭院,道:“下雪了?”一张嘴,就有白色的热气吐出来,天是冷极了的。
平彤替她拢了拢那件浅碧色绣折枝玉兰花的羽缎披风,道:“姑娘快进屋吧,仔细冻着了。”
承钰却摇了摇头,道:“咱们去扶摇院看看。”
说完就往庭院中走了去,平彤跟在后面,忙拿了伞为她挡着,雪似乎下得大了些,等主仆二人走到扶摇院时,绸伞上已积了层薄薄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