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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时,沉沉的夜幕不知不觉间已将天地万物包罗的严丝合缝。

纪文洛从开着的窗子望去,繁华的长安街明灯璀璨。对面一家首饰铺子灯火通明,金银翡翠胜天上繁星。一路看过去,街角边上有挤挤挨挨的小商贩摊子,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不远处,一家花楼上才刚开始莺歌燕舞,热闹的紧。

朱红的门楹上两盏香灯高悬,灯下娇柔的花娘们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一身薄如蝉翼的纱衣穿的摄人心魂,芊芊玉指轻轻挽起一朵兰花,晃着十指丹寇,娇滴滴的唤着还在犹豫的看客,“呵呵,公子来嘛。”拿一方香帕半遮着微红的秀颊,说话间就要倒在官人怀里边。

若是多情的便再不犹豫了,顺势揽着花娘娇柔的腰一脚跨进了勾栏院里,再寻不到踪影;若是胆小的登时红起一张薄脸,一把推开怀里的人,一溜烟儿便逃的无影无踪。

楼上有公子哥儿一手揽着花娘,一手指着跑路的书生便想起当初自己的窘迫模样来,意味深长的道:“孺子可教也,哈哈……”惹得楼上楼下嬉笑连连……

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花楼上指点江山的公子哥儿忽的一侧头,睨了过来,仍旧笑意盈盈。

便不笑了,想要关上窗子,那人却从怀里的美人手中接过杯酒来。玛瑙色的酒盅,宝石般惹眼;高高的擎出窗外,朝这边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一饮而尽。

若是在酒宴上,该是那豪放的。

忽的又从后边又冒出个人来,半倚在花娘身上醉醺醺的只道:“韩离,怎么光天化日调戏良家,良家……”

于是便啪的关上了窗,隐约还能听的见花楼上的嬉笑声,针尖似的刺耳。

事隔多年,韩大公子仍记得清楚,那天羸弱的小书生是如何将浮心居金贵的紫木窗摔得震天响。

人总归是寂寞的,这便是翩翩公子韩离大少爷的原话。想起当日当时的情景,韩大公子咬着血般的玛瑙酒盅说的隐忍,一旁的花娘都忍不住抹了眼泪。

绸缎庄上金衣玉履的大少爷一贯风流成性,三日不出门,定能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被老爷禁了半个月足。

于是,便在整个浮心居正热闹的一日,韩大公子摇着锦扇,满面春风的踩着一双墨色光缎靴,脚下生风般推了纪文洛的房门。

一把拉了纪文洛就走,半月不见倒是半点不觉疏离。

不及问话,只盯着腰间那块明翠欲滴的玉佩晃得眼花,待纪文洛回过神来,便已穿过熙攘的正堂,出了浮心居。身后的小厮被远远地甩开。

本以为他是要往不远处的湘妃楼,不料却在湘妃楼醉人的花灯下转了弯儿,七拐八拐到了华弦阁。

日后纪文洛才知,那是京城最大的男馆,若是早知,定不会跟着他胡来。

韩大公子脚风一顿,指着面前的楼阙:”到了,纪公子请~~”尾音冗长,恭敬之态尽显。

五音丝弦轻捻,四面清风拂来,佳音入耳,声声邀人入阙共赏。

亭台楼榭,浮雕镂空,斑驳华贵。游廊上窗边上人影交叠,微弱的光映出曼妙的身姿,上乘的锦缎泛着幽幽的光晕,勾起深埋的欢愉。

不等纪文洛回话,韩大公子收起正经,厚着一张俊脸拉了他就随着人流淌了进去。

诺大的正堂却端庄素雅。

一人高的舞榭坐落于正中。轻纱如烟流动,暗红的锦毡上妖娆身姿翩迁起舞。

只是台上跳舞的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起先只当是个正经的艺馆,喝茶听曲儿再正常不过。

片刻后,韩大公子便被一群人拖去喝酒了,只留纪文洛一人在角落里独坐。

旁边几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儿,忽的一把拉住来往端茶送酒的小生揽在怀里。旁边立时就有人起哄。

使坏的公子哥儿愈发放肆,攀上肩头,抚上脸颊,托着下巴便吻了起来,另一只手却不安分的在年轻的小生身上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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