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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过世了。”

寥寥几字恍若晴天霹雳,惊得书生一时没了下文。过世?何时?何因?又因何不及时来告知?呵......你竟这般拒我于千里......千言万语生生卡在了喉咙,凑到嘴边的茶水竟难以咽下。

“你中了皇榜之后,他便卧病不起了,一直熬至立夏才......”

“他说,此生有愧于你,不想与你徒添烦恼。”

“是母亲叫我来的。”少年轻放下茶盏,起身要走,“就葬在你母亲墓旁。”

几句话说的像有一世那么长,只盯着少年崭新的眼眸,仿佛瞧见当日那双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眸,溢满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更文,今天更四章。

☆、第八章

一夜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闭上眼,脑海中尽是那抹冰冷的背影,连衣摆都带着寒气。

幼时不懂得亲疏远近,哭着闹着从母亲怀里挣脱,追上那个远去的身影,捉住云纹缭绕的衣摆叫的亲昵。那人忽的一回头,一双冰冷的眼眸似是要吃人。捉着衣摆的手登时如针刺了般缩了回来,愣怔在原地,只看着那抹深沉的背影消失在游廊深处。

一回身,母亲却拿一方绢帕掩上眼角。

外头隐约敲了四更天,眼睛困倦不堪,仍旧难以入睡,满心满肺的阻塞,说不出的压抑。

推门踱至院中,寒玉般的圆月独挂枝头。

那时,也是这么个寒月,这么个静夜。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却见四周火蛇游走;焦灼了一地的雪白毛毡,攀上八仙桌,又覆上母亲嫣红的妆台。一身红袍华冠的母亲正端坐在铜镜前轻点朱砂,笑意盈盈的挽起云鬓,亦如深闺里不谙世事的少女那般清纯明媚。

老管家撞开门,冲到床边抱起哭喊的自己,踉跄着往外头逃去。声嘶力竭的趴在管家肩头一声声呼唤,眼见着烈焰灼坏了母亲的新衣,蒙上了母亲清丽的容颜,最后泯灭了所有的痕迹。

那时,他正在书房作一幅画,紫扇轻衣,华纱美黛,最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佳人,只是不是母亲,不是心心念念都是他的母亲。

脸上有泪滑过,是久违的凄楚。

是恨他的吧往日心里想的,便是离他远点。于是,甫一及冠,便搬了出来。那日他在书房端坐,他在门外躬身,隔着厚厚的窗纸,半晌,房内才传出一句:“知道了。”回过身,残阳照雪,嫣红了一片。

再度踱回房间,天色微亮时才渐渐睡去。不多时,便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翌日推开门,便见满地铺雪,墙角竟开出几朵粉白的梅花。原只道满园姹紫嫣红都开遍了,却是忘了,即便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也还有梅花未开。

一早吩咐了小武去告知安七,今日不必来府上了。带了个家丁,坐上辆马车缓缓驶出侍郎府。

熟悉的门楹,熟悉的游廊,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直通到厅堂。

院子里,年过古稀的老管家正弯腰扫雪,忽地瞧见一双脚。抬起头时,瞪了半晌,浑浊的眼睛登时淌出了清泪。“是......是大少爷吗?”捧着纪文洛的脸上下端详,满是老茧的手颤抖不止。

纪文洛红着眼点了点头。

在正堂坐着,拉着老管家的手说了半晌的话,又命手下拿出些银两硬塞给老管家。往昔种种不提便罢,一提起皆红了眼。问起二少爷,只说去扬州采货去了,才刚出的门。

又领着去了后院,沿着新扫的小路踱至一处厢房。

轻轻敲了门扉,推开来,有人正背对着门口,跪坐在团浦上掐着念珠,念念有词。

纪文洛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孩儿见过二姨娘。”

便还是那个与世无争的绝世佳人,华衣艳抹换做素服淡妆,虔诚的跪在佛像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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