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出去,领进几个丫鬟将棋盘抬了进来。
状元郎坐在一边,捻起颗棋子踌躇了半晌,似是又有悲戚涌上心头。“文洛,我们都不过天子手里的一颗棋子,空有满腔抱负罢了。”竟不像是那个嫉恶如仇,满纸壮志豪情的状元郎了。
纪文洛无奈的替他落下手里一颗棋子。
洛阳巡抚一案,也正好撞在圣上气头上。圣旨一下,从沈岸山到洛阳各地方官员一一排查,酌情免职罚俸或斩首示众。
皇宫深处,熙源殿里,老丞相静默不语的跪在天子脚下,一夜间须发尽白。
“臣管教无方,愿圣上严惩。”
年轻的皇帝背对着地上的老丞相,负手而立,想起了先皇曾说过的话。当朝老丞相曾是先皇的枢密使,从先皇登基起便已开始辅佐朝政,时至今日,除却手下一些小辈偶尔犯错,倒是一向忠心耿耿。先皇曾在弥留之际嘱咐,新帝登基,朝中局势不稳,定会出现乱臣贼子借机谋反,还需曹丞相辅佐,以稳定朝中局势。时至今日,仍旧记得先皇说这话时的坚决,他说:“曹丞相与蒋太师虽表面不和,实际上却是相互敬畏的。这两位都是随朕建立起江山的有功之臣,日后若要动他们的官,切记三思而后行。”
许久许久,他又想到的另一句话,也是一个将死之人的临终遗言。“人心最是难料。”说罢,那人便死在了自己面前,那天鲜血如蛇虺般爬遍了熙源殿洁白无瑕的白玉地板,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人心难料,人心难料......年轻的皇帝冷笑一声,是啊,这天下连生养自己的母亲都是不能信的。
“曹丞相,好个老臣知罪,你都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地上的老丞相一叩到底,满是皱纹的额头就抵在曾经鲜血横流的地方:“沈岸山实乃老臣的得意门生,他犯下重罪,老臣自然无法推脱,还望陛下严惩。”
年轻的皇帝仍旧背对而立,看不到神情,声音里却满是落寞与孤寂。“呵......曹丞相,念在你为朝廷尽忠这么年的份上,什么惩罚由你自己来定吧。”
老丞相起身,缓缓摘下头上的三梁冠,轻轻安放在地上,临走时又将朝堂上手握五十载之久的象牙笏留在帽子边。
也不知呆立了多久,待到四周都静了下来,外头的高墙将夕阳的余晖遮挡殆尽,年轻的皇帝才在满室晦暗中轻缓回身,那抹熟悉的身影早已离去,只看得到地上一冠一笏,无声的立在脚下,苍白而又无力。
从天亮便一直候在殿外的太监宫女们许久才听到里头传来几声冷笑。“呵……你看,你走了,他们也都要走,呵……朕……会为你守住这江山……”
再往后,朝堂上往昔温润如玉的圣上便开始变得暴戾。一字不妥,轻者罚俸免职,重者满门抄斩,于是人人自危,朝堂上众卿噤若寒蝉。
洛阳一案牵连甚广,众人都道连老丞相这可参天大树都倒了,朝堂上还有几人可做中流砥柱,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不久后,洛阳巡抚却被擢升为同平章事,暂代丞相一职,大出众人意料,却也合众人心意。
赵前禹赵大人也算得上本朝的元老了,且这么多年清廉为官,他做丞相并无不可。
局势终于有了回转之势,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京中盛传,那位快被世人遗忘的圣上唯一的皇弟才刚病逝,圣上因哀思过度无心为政,才这般□□;又有人反驳:“胡说,二皇子体弱多病,从小便在深宫里养着,天天都有上百位宫女太监伺候着,全靠御医开的补药养着,人参鹿茸像家常便饭一般的吃着,哪能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