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话出口就后悔了,他本来想瞒着颜止,再找机会跟老金谈谈,但听到老金又要带走颜止,就觉得忍无可忍。他见颜止这反应,想要追出去,刚踏出门口,才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裤。他赶紧回到更衣室,一边艰难地把卷成一团的裤腿抽出来,一边骂自己:忍忍能憋死啊,现在可怎么收场?
颜止走出明亮舒适的时髦房子,也不分辨方向,有路就走。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他就能立马倒下,就算世界末日,洪水滔天,也不能再让他站起来了。
拐了个弯,就是人流如织的闹市。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他却觉得很孤独。于是他自己跟自己说起话来。
“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能跟我好好说吗?”
“你这榆木脑袋,他说了,你听吗?他说了好多遍。他不是告诫你要远离韩庆吗。你那时候是怎么敷衍他的?”
“我跟庆哥又怎么了?我们就跟这满大街的人一样,喜欢就好上了,那能碍着谁?”
“不碍着谁。但结果就是这样了,曾明义挺着狗鼻子来找你了。你师兄跟你说什么来着,远离韩庆,远离流星石,你听了吗?”
“我没听。但曾明义没道理,我跟庆哥能碍着他什么,豆芽湾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庆哥的。我们就是想在一起,过我们的生活,跟这满大街的人一样。”
“这世界又有什么道理。你在豆芽湾干了那么多肮脏的事,有道理了吗?那些躺在天水边的人,有谁跟他们讲道理了?”
颜止经过了一排排的商店,再往前走,就是护城河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哪儿都无所谓,他只要走着,就不会倒下。
“你恨你师兄吗?”
“恨?我谁都不恨。我连林已也不恨了。”
“你恨曾明义?”
“不,庆哥说得对,他就是一头狗而已,哪儿有食就往那里凑。”
“他把秀明留在豆芽湾了。”
“留下秀明的不是他,是我们。是我们把他扔在那儿的。”
“你恨自己。”
颜止心想,我恨自己吗?不,他不恨自己,他只是觉得无能为力罢了。这一圈又一圈的因果,不知道怎么就把他束缚到这个境地。他突然想起神棍大师说的话:“你可以不信天,不信地,但你不能不信命。这命啊,就是一张网,你跟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千丝万缕牵一起,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你能说断就断?翅膀再硬,还能飞出天?”
颜止的脚步停了下来。眼前是一溜汉白玉围栏,圈着浑浊的护城河。河对面又是重重叠叠的繁华闹市,而他这边,已经无路可走了。
颜止突然觉得脸上滴了水,湿润湿润的。他抬起头,一蓬蓬细小的雪花洒在脸上。
老天对这城分外的吝啬,一年到头,连雨都没下几场的。颜止嘴角一扬:“终于下雪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去西部
☆、平安夜
颜止回到老街区时,雪已经积了两三公分。雪覆盖了落叶、狗屎和瓜子壳儿,凌乱的老区一片白茫茫,也因此更萧条了。
在安静无人的槐树边,林已转了出来,对颜止一笑。
颜止看也不看他,跨步走上台阶。林已尾随颜止,走进店内。
平安夜,白领们好像觉得这一天吃面包太委屈了,店的外卖单子寥寥。何末悠闲地喝一口茶,道:“晚儿我跟小鱼丸去她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