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明知道,这句“好好送他”对边随安而言,是多么残酷的话语。
可他没法再委婉了,如果不让边随安从极端情绪中挣脱出来,连最后和景洪对话的机会都会失去。
他知道景洪对边随安多么重要,作为朋友,作为家人,作为亲人......倾注了许多情感的人,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想说,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想做,最终却要失去。
他也同样知道,对携裹着如此强大业力的边随安来说......拥有这样的情感寄托,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边随安被人撑着,后背靠着墙壁,两条酸软的腿微微立起,总算站直一些。
“谭老师,是、是因为我么,”边随安揉揉眼睛,眼底被血丝覆满,红的如同血滴,“我总是、总是能看到许多,飘浮的暗影、奇奇怪怪的事件、各种鬼故事里才有会的红衣女子,我好像破坏什么东西,总是、总是很容易,我曾经命令那些暗影消失、消失、全部消失,它们就真的都消失了,在遇到景洪之前,是我最痛苦的时候,你无数次期待有个朋友、有个亲人,我想要活生生的、能陪我的,我想和那个人说说话,想找人陪我打打篮球......是不是因为这些,景洪才会出现。”
“不清楚,”谭清明道,“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没有错,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谭老师,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边随安摇头,“你不懂我的,谭老师,你不懂我,我是个倒霉蛋,我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好,我是个丧门星,扫把星,和我有关的、有关的一切,都不会好,我不该、不该活着,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活着......”
“边随安!”
谭清明拔高声音,捏紧边随安肩膀,将人的皮肉都捏紫了:“冷静!冷静下来!我再说一遍,别陷进自怨自艾的情绪里!”
这声音透过耳膜,传进脑子,边随安被这声音震得清醒几秒,理智终于转换回来。
“知道了,谭老师,”边随安气若游丝,“我好多了,不用扶着我了。”
谭清明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手。
他扬声说话,确实是为了唤回边随安的理智,他知道景洪对边随安多么重要,这么快能恢复过来,只能说明一件事......边随安把所有的感情,都强行压回了身体里。
那些压抑的情绪不会消失,只会无数次在深夜里浮现,一点点蚕食他的精神、他的身体。
可这会没有其它办法,此时此刻,边随安必须坚强起来。
谭清明后退几步,身形掩藏在黑暗里。
边随安揉搓面颊,将自己苍白的面容揉红,揉出几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