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她们走出雨林,用了三天。
林池她们在运兵车上也呆了三天。
一夜又一夜过去,车厢里的汽油味越来越浓,一直打开以用来换气的小块车窗就在林池身旁,不时有冷风从窗口边吹进来,在稀释掉车厢中的难闻气息的同时也将林池思考了太久的脑袋冻得清醒一些。
是的,随着距离沙漠越来越远,原本被沙漠的温热气候所掩盖的这个冬天,终于露出了属于寒冷时节的利爪。早前,吹进车厢的是热风,而随着第三天的太阳落山,铁皮车厢中的气温已经降低到了一个足以将体质较差的人冻伤的程度。
车厢中的士兵坐得紧密了些,以战友的体温来锁住自己的体温,同时也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邻近的战友。
只是林池,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低温并不能给她带来困扰,因为有更棘手的事情困扰着她。
失去了白天的阳光,夜晚的车厢漆黑一片,只偶尔有几点不曾消散的火星亮起在黑暗中,那是被卡车的颠簸弄醒的士兵在吸烟提神。
而随着卡车中颠簸的加剧,大家都明白,这些卡车将要在前方不远处停下,因为她们的电子地图上清楚的标注出了一片连绵的山区,那是越野车也无法越过的、没有公路的地方。
于是到了第三天的这个夜晚几乎没有人再能睡着,不断亮起的火星几乎将车厢内照得一片明亮,虽然那明亮只是错觉,人们仍旧只能在偶尔亮起的打火机的黄色焰光中匆匆看清战友疲惫的容颜,但人是热爱光亮的动物,在有光的情况下总会觉得安全,所以那些火星不仅给了吸烟的士兵提神的机会,也给了其他人片刻的心安。
谁想死?死亡就在眼前,除了那些自愿来七连的疯子,又有谁真的不怕?
可是无论有多么害怕,这群平均年龄连二十五都不到的年轻士兵却没有一个发动哗变,也没有一个人哭泣,战争来临这一刻,当敌国的军人真正踏上自己的国土时,这些曾经被过度的安逸消磨掉了作为军人的基本精神的死囚与刺头们仿佛也重拾了昔日刚入伍时的热血,甘愿用自己并不比钢铁坚硬的身躯去面对从遥远星际的那一头突然来袭的敌人。
敌人予我以枪,我便还之以枪;敌人予我以刀,我便还之以刀。
总归,不会让他们在我们联邦人的地盘上嚣张前行。
这是七连很多人的想法,单纯而凛冽。
单纯是士兵该有的单纯,凛冽是士兵该有的凛冽。
而此时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如果是枪,那便是帝国最厉害的那把枪,如果是刀,那便是帝国最锋利的那把刀。
因为那是元帅周瑾的部队,因为那是元帅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