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兴致。柳卅又往里面看了看,没找到和容匪下棋的人。容匪见他东张西望的,就示意他往卧室找找。柳卅提着袋子往前走了两步,伸长了脖子,望得更起劲。容匪觉得他好笑,伸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全扫进了盒子里,拿着纸扇悄悄走到柳卅身后,冷不丁用伞柄敲他一下。柳卅转过身,看看他,又看看棋盘,失声道:“你……你怎么悔棋?”
柳卅忙要去卧室拉那个被容匪洗干净了所有棋子的倒霉蛋出来,他雄赳赳气昂昂,煞有介事地进去,没一会儿就苦着脸出来了。容匪乐开了,心情转好,指着浴室说:“记错了,人在那儿呢。”
柳卅哪还会信他,大步靠近,把手里的两袋东西塞给他:“从泰国带回来的,给你的。”
他说完又马上补充:“谢礼。”
容匪眼珠一转,不用多想就明白了柳卅是要谢他什么,但这会儿对着柳卅,他却装起了傻,犯起了糊涂:“谢我?我给你帮了什么忙,你要谢我?”
柳卅一着急张嘴要说什么,却又哽住。
容匪知道,他是来谢他炮仗那单事的。他看着柳卅,加深的肤色让柳卅看上去更为坚毅,他脸上表情又不多,眉眼愈发霸道邪气,真出落成了个凶神恶煞的社团打手。容匪不太喜欢这类形象,他偏爱柔软些的气质,就和人爱猫爱狗爱小动物的心态类似,放到柳卅身上,那就是他在露怯和茫然时显露出的特质。容匪遂说:“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炮仗那件事吧。那件事也没什么好谢的,唉,可怜大脚那几个表亲被打得体无完肤,还有那个记者,也是无辜被牵连……”
他伤春悲秋起来,将柳卅拿来的小玩意儿一件件从布袋子里掏出来摆到桌上。柳卅听他说着说着,似是被那些悲惨的结局感染,也不怎么好受了,低下了头。
容匪偷眼看他,觉得他这番模样有趣极了,连那身晒成了蜜色的皮肤也充满了趣味,变得讨人喜欢了。他又说:“不过混社团就是这样,本来赚的就是不义之财,赚的是别人的血,别人的汗。”
柳卅摸着桌面,声音略显古怪地说:“我知道。”
容匪看他的低落看满意了,就安慰他说:“如今这世道,对自己有义便是最大的义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柳卅道:“我没想到炮仗会死……”
“那他死了,你痛快吗?”
柳卅抬起了头:“起先痛快了阵,后来就不怎么痛快了。”
“为什么不痛快?”
“人命金贵。”
“他要是不死,往后你还是没好日子过,说不定死的就是你,你的命就不金贵?”
柳卅不假思索地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练过金钟罩还是铁布衫?”
柳卅抓耳挠腮,答不上来,容匪道:“那也还要小心枪火,子弹不长眼。”
柳卅默默点头,这时才问:“你刚才在和自己下棋?”
“这你也想学?”
柳卅看着他:“你教吗?”
容匪笑了,自己坐下,示意柳卅也坐下,把从袋子里挑出来的六只木头碗推到他面前,说:“我用不上,还给你吧,你用得上。”
柳卅看了眼他,有些紧张,拿起一只木碗在手里摩挲,带着几分试探,问道:“读书认字……你教吗……”
授了一计之后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老师了,学棋,认字一股脑儿都来了,往后还不知道要学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