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动静,柳卅没有立即离开,许久过去,走道上才响起他的脚步声,与他身负重伤晕死在他家门口那次是那么相似,拖拖沓沓,反反复复。
他最后还是离开了。
隔天容匪搭船去了隆城,找到了之前刀疤脸光顾过的中药铺,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比上次更遭的是,他在回云城的客船上气息大乱,一口腥甜的血没能忍住,吐在了自己手心里。他拿手帕擦了擦手,无奈自语道:“随便编了个借口打发他走,可别真让我自己说中了。”
他双亲过世得早,又从没遇过和他拥有相似体质的人,已知的许多道理不过是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来总结出的人生经验罢了。关于他自己,他知道的依旧很少。唯有一件事他掌握得足够明确,一旦累了,就赶快找个安静的,人气少的地方睡上一觉,身体自然就会恢复些,这么说来,他和芸芸众生也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容匪拖着被隆城的空气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倒头就睡。他睡觉时不会做梦,就只是睡着,可这一次却发了个梦,还是噩梦。
他梦到柳卅被咖喱一枪射中心脏,死在了龙虎山,血泊中伸出一只大手,扣住柳卅的尸体,把他往血海深潭里拖,他想要去夺,可浑身都使不上力。他救回来的人,他把控着的命,这回却要不听他的,被别人——被死神夺走了!相似的脸,相似的剧情又要上演,容匪痛呼着从梦中惊起,他出了身冷汗,披上外套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开了门就往外看。柳卅不在他这里,容匪抖索着手,深吸了两口气,昏暗的水泥走廊上空无一人。他扶着门框,靠在门边,想了许久,决定出门走走。
容匪还未从隆城对他的过度消耗中恢复过来,到了街上就近寻了间茶室就走了进去,他人才坐下,耳朵里便传来了个爆炸新闻。
雷符出事了。
昨夜他在一艘泰国渔船上被抓,条子从渔船上搜出了近一百多公斤□□,可谓人赃并获,此刻已被押在城西看守所,等候发落。还有小道消息说朱英雄早就怀疑雷符在打龙头位置的主意,这事他不打算管了,有意趁此解决了雷符。
容匪听到这里就没耐心再坐下去了,风一样冲出了茶馆,他原打算直奔高林庙打听柳卅的下落,可想到高林庙原本就是咖喱的地盘,咖喱对他又是那番“另眼相看”的态度,容匪脑筋一转,去了新旧里找徐神医。
徐神医的医馆生意兴隆,门前大排长龙,场面堪比热门食肆。容匪站在玻璃门外一张望,原来今天是小娥当差,帮着老父亲抓药问诊呢。怪不得那么多五大三粗的武师争着抢着要挤进医馆,有病的看病,这没病的也恰好能折腾出点病来。
容匪要找的也正是小娥,他敲了敲玻璃门,冲小娥使了个眼色,小娥见到是他,犹豫了片刻,朝后门努努下巴。容匪会意地绕到了医馆后院,小娥今天穿了条蓝裙子,腰上系着个白围裙,满身草木药味。她站在山楂树下搓手,问容匪:“你找我有事?”
“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柳卅住高林庙哪里。”
小娥眼里一喜,也丝毫不压抑这点喜悦,还问容匪:”他住哪里,你不知道啊?他没和你说?”
容匪笑笑:“没和我说,三年不见,生分了。”
小娥应了声,解下围裙拿在手里对容匪道:“我带你去吧,现在这个时候他不一定在高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