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容匪使劲抬起手摸了摸柳卅的脸:“哭什么?别哭,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要是没气了你要怎么做吗?”
柳卅摇头,搂紧了他只是哭。
容匪叹息,想笑,但已经笑不出来了:“你就这么喜欢我?”
柳卅拼命点头,他摊开容匪的手心,在上头来来回回写一个字。
他写“爱”,写来写去都是一个“爱”字。
“哦,你爱我啊,我知道了。”容匪放下手。他想起许半瞎来了,瞎是假瞎,看手相的本事倒是真的大。那时三年后的大劫,被他说中了。
容匪道:“你长得和他太像了……但是我信命,我和命斗过,我斗不过,就放弃了,凡事都不再去争,只讲顺其自然,没想到那次的买卖你没有死……我就又心痒痒了。”
他叹息,他现在也就只剩下叹息的力气了,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
“楚林夏的命我没能捉住,但是你……”容匪咳嗽着逼出口黑血,柳卅忙替他擦去了,说道:“回去拿烟,我们回去拿你剩下的烟。”
容匪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
柳卅的手在发抖,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有几滴落在容匪的嘴唇上,他抿了下,是苦的,是吃了苦瓜时柳卅的嘴唇会沾染上的味道。
“我抓住了你的命,我看好了你的命,我没有重蹈覆辙,我很高兴,只是没料到我把自己的命交了出去,我还有仇人没有杀,我……”容匪噎住,说不上话了,柳卅忙说:“对!对!你还要报仇!刀疤脸,想想那个可恨的刀疤脸!”
容匪缓了过来,摇摇头,爱恨他都不在乎了,思来想去,他这一生将止于柳卅这处,也足够了。他的语气变得很平和,淡然。
“最后给你个建议吧,你自立个门户吧,这字头我给你想想……”容匪躺在柳卅的臂弯里,有种难以形容的惬意和自在,怪不得小娥死时能那么幸福,“就叫义理和吧。”
“好,都听你的,就叫这个!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义理和的招牌就绝不会让人毁了!“
“我要睡了,不要吵我……”容匪自知命不久矣,心中却涌起阵感激之情,苍天待他不薄,他想见的人,想说的话,都让他见到,都让他说完了,这副长生不老的身躯不要也罢!
他最后道:“其实你懂得比我多……”
尤其在爱这件事上。
容匪闭上了眼睛,长长送出一口气。他的手还靠着柳卅的腿,这两条腿确实把柳卅带远了,它们把他带到了另一个国度去,那国度是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是生的国度。
而他却被留在了死地。
是秋天了,白茫该开花了,依依稀稀,模模糊糊地望着,像是天上落雪,落到了一条结了冰的河,一排枯黄的杨柳树梢上。
柳卅感觉怀里一轻,赶忙抱起容匪,将他箍在身前。心口贴着心口,唯有他自己的心跳声,他把头埋进了容匪颈窝边,他的呼吸喷在了容匪脖子上,可他却感受不到半点容匪的呼吸。冷雨混着热泪,柳卅一口咬住容匪的衣领喊了出来。这一声沉闷至极,压抑至极,是忿恨,是不舍,更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