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这灯,已经燃了很久了。
段融心头一动,他瞬间明白了,刘娥英是点着灯睡去了。
也许她是受不了那种让人绝望的凄苦黑暗,灯光虽然黯淡,也许能给她些许的暖意吧……
段融身形一纵,便如同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子里。
他的神识笼罩着院落,似乎是在寻找某种东西,忽然他看向亮着黄光的窗台下的一个黑色陶罐。
那陶罐几乎和酒坛子一样大,原本是孙煌用来存放卤牛肉的,但因为孙煌的丧事治席,原本卤的那些牛肉,都被刘娥英拿出来招待客人了。
此时,那陶罐已经空空如也了。
段融缓步走了过去,他一近那窗台,窗纸上黄亮的光,便打在了他的脸上。
段融此时的脸,不是他平常那种黑魆魆的脸色,而是苍白如纸,就像抹了一层白灰一般。
但更恐怖的是,那张脸,压根就不是段融的脸,而是孙煌的脸。
此时,他穿了一身镖师的服饰,站在窗台前,竟如同孙煌回魂,来看他的妻子一般……
段融离开茶楼后,便买了些东西,回到柳庐,试了试他之前吞噬自方精宝的翡翠扳指器灵里的精通级的易容术。
段融思量过了,他可以击退这帮人一次,但难保别人不会打刘娥英的主意,他必须做个局,帮刘娥英彻底清扫了隐患。
段融站在那里,忽然周身骨骼,咔嚓咔嚓微微作响,他竟然将自己一点一点,缩进了那陶罐里去了。
在寂静的深夜,寡妇的窗边,段融此番做法,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两息间,段融已经缩进了那陶罐里了,消失不见了。
寒夜的院落,窗户的黄光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也照射下窗台下的陶罐上。
周遭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一二声的野猫的叫声……
大约一个时辰后,院门旁的院墙上,忽然传来一阵低微的窸窣声,接着一团黑影便出现在了院墙上。
那人穿着夜行衣,蒙了脸,他趴在墙头一看,院落里有一片黄光,顿时便将头一缩,从院墙上下去了。
那片院墙外,随即响起了隐隐的低语声,在岑寂的夜色中,如同鬼语。
接着又一个黑影趴上了墙头,他两眼乱滚,在院子各处看了一遍,然后看定那发着黄光的窗户。只见他翻过了院墙,接着便蹑手蹑脚地穿过了院落,走到了那片发着黄光的窗户前,他从袖口捏出一把匕首,将窗户上一扎,便扎出了一个破洞。
那人凑到破洞前,向屋内一望,便看到刘娥英睡在床榻上,床头上的灯盏,灯芯已经耷拉了……
他直起腰来,冲墙头那边的探出的两个脑袋,招了招手。
两个黑影,便翻墙过来,左顾右盼地穿过了院子,站到了那人的身边。
后过来的一人,忽然拿出了一支香来,而另一人则拿出火折子吹燃了。
那人将香在火折子上点燃了,便从窗户上的破洞插了进去,那香不知是何种东西炼制,竟然燃烧迅速,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截一截燃尽了。
不过几息间,那本就不大的卧室内,竟然充满了淡淡的烟雾。
一人的两只大眼睛忽闪着,他凑到破洞向里一看,便轻声道:“这迷香,很是厉害。别说她一个妇人,就是彪形大汉,着了道,也得睡死过去,没有几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
王淳一听,顿时心头一喜,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
“你们这些败类,迷晕吾妻,所欲何为?”
王淳头皮一麻,看向他身旁的两人,隐怒道:“这会儿了,别乱开玩笑。”他以为是这两人,在故意吓唬他呢。
两人闻言,都神色紧张,冲他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问你们话呢,为何不答?”
这次,三人都一个激灵,他们确认声音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发出的。
“谁?”王淳目色惊恐,牙齿打颤地问道。
眼见四周并无其它人影,声音却就在身侧响起,三人顿觉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低微的骨头摩擦的咔嚓咔嚓声响起,接着一团黑影,从人身旁的那个黑陶罐内,钻了出来,而且一圈圈变大!
就像鬼魅妖术一般。
三人的呼吸已经停顿,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镖师服饰,脸色苍白的人,站在了窗户前,窗户黄亮的光,正打在他的脸上。
那是孙煌的脸,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
王淳瞬间就尿了!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诡异恐怖了,一团黑影从这样,从一个黑陶罐内升了起来,而且脸色苍白地站在窗前。
“谁动我媳妇?我就弄死谁!”
段融一把抓起那个浓眉大眼之人,刚才就是他把迷香伸进窗户的破洞内的。
三人早已经被吓得浑身发僵,距离又在咫尺之间,段融一把便将那个抓起了起来,内息灌注,噗的一声,便捏爆了那人的脖子,肉泥混着血浆从段融的指缝间挤了出来。
王淳早已经吓得屎尿乱飙,瘫软在地上。
那个叫耗子的,也已经魂飞天外,他见厉鬼抓着黄庚,便忽然便蹿了出去,想要脱逃。
但他身形刚动,段融忽然衣袖一挥,一片淡淡的药粉在内息鼓荡之下,便喷在了那叫耗子的人的头上。
那人随之便身形一僵,倒在了地上……
那场景,在王淳看来,就是孙煌的鬼魂一挥手,耗子就瞬间倒地了。
王淳早已经吓得不轻,此时肝胆俱裂,差点吓死!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孙煌爷爷!厉鬼爷爷!我错了,我让猪油蒙了心了……你看在我爹的份上,饶我这一次,我下再也不敢了……”
段融面无表情的看着不住磕头的王淳,忽然衣袖再次一挥,药粉洒出,王淳身体一滞一歪,便昏死了过去。
(本章完)